第二日,李守礼整日待在府中,足未出户。直到第三日,李守礼早膳沐浴,清算行装,带上三两侍从,进宫朝会。
李守礼听了,双唇一闭,不悦道:“混账东西,那是我父王骨肉,兄长独苗,哪头轻重,你分不清楚?”
“诺。”高力士低声应着,退到一旁,他自知这君臣二人暗里见面,向来是只谈家事,不谈国事,高力士乃李隆基贴身寺人,跟从李隆基三十余年,整天奉养摆布,身为内廷亲信,天然是要给主子腾出空间,叙些家常。
李守礼老目炫,听到‘哥奴’二字,笑声放言回道:“吏部侍郎勤政,深得圣心!本王六十寿诞,还盼望哥奴老弟亲至啊。”
李守礼见李林甫谦虚,内心倒是胡涂,要说李林甫比来几年在天子面前是大红大紫,任职刑部侍郎时,订正《订赃估》,有大功于社稷,转任吏部侍郎后,每岁选人,修废举直,鉴别官员流品,皆有恒度,每一件事办得都是高低对劲,且李林甫从不参与朝中文学派与吏治派两大朋党之争,是个不成多得的能人,李守礼估么着,不出一年,黄门侍郎的位子迟早也是这位‘哥奴’的,可本日为何这般含而不露?
开元这二十年来,李守礼始终不忘当年所受磨难,可官复原爵的他并未鞠躬尽瘁于朝政,相反,玩物丧志,纸醉迷金,身居要职却整天酒色缠身,不务正业,朝中大臣对此多有不满,天子李隆基念他当年护佑之情,又有嫁幼女与吐蕃和亲之功,也就默许支撑了。
“诺。”
“怎才返来?”
这二十年来,满朝臣子皆知李守礼不学无术,忝居高位,却很少有人在背后参他,为何?最大启事,还是天子李隆基的默许。
“今早阿翁亲身来过,传话于我,说陛下驰念仆人,请仆人不日入宫话旧。”
李守礼踉跄起家,昂首望去,面前的李隆基精力抖擞,如同当年,不由感慨,哽咽道:“回陛下,臣来得仓猝,尚未用膳。”
李恕抬开端,面无神采看着李守礼,口中缓缓挤出两字:“仆人。”
李守礼身长不敷六尺,面红干瘪,腿脚内八,穿着紫黄双色绫罗,身上一尘不染,虽是叫下人搀扶入府,脚下法度倒是极快。李守礼刚穿过正堂,不等下人尾随,迫不及待就绕过二堂,急着上厕所似的,一起疾走来到后园凉亭当中,身边婢女赶快上前躬身问道:“殿下,本日可要吹打?”
高力士二话未几说,徐行发展出殿,亲身叮咛御厨去了。李隆基见高力士这般绝望,方才刚与吏部侍郎李林甫定下当年的官员遴选名额,表情恰是大好,他知高力士谨慎,也不指责,回身挽起李守礼手腕,昂首贴耳亢奋道:“皇兄来得恰好,待用过午膳,皇兄陪朕去宫中鸡坊旅游一番,如此可好?”
李林甫抿嘴一笑,作揖客气道:“必然必然,倒是哥奴怕殿下嫌弃哥奴低卑,不肯收留哇。”
当时的李守礼从未想过,本身这把骨头竟能熬到本日,他更未想过,曾经在掖庭中多有照顾的相王皇嗣,也就是今后的临淄王李隆基能登上天子之位。世事无常,武曌篡唐,中宗复唐,韦后欲复辟武曌,李隆基先灭韦氏权势,后翦除承平公主,即位为帝,李守礼身为高宗天子嫡出长孙,受封亲王爵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