卓雅叼着鱼骨,吮指再三,眸子板滞,愣住半晌,俄然目光一闪,跳起家来:“这么说哥哥真的要在这儿常住下去?”
文若懒得看卓雅,不屑道:“色淫无胆,嗜酒无志,是谁教你见人就要喝酒?”文若双眼向上一翻,拾起书卷,决计挡在卓雅中间。
文若双手托起木杯,饮下热茶,道:“现在你我注籍入户,向官府批购种子,朝廷虽有蠲省劝农之政,三年内税钱减半。陇右山地瘠薄,如果第四年庄地还是颗粒无收,我也只好将你那些扬州土产悉数交纳上去。”
“那伯母必然是个大美人。”
而后,文若每日白日在山坳间放牛,夜里来动湖边喂着鱼崽,这自给自足的日子太久了,文若单独一人已经忙不过来,为此,陈文若没少恳求卓雅帮手,可卓雅倒是不承情,受气似的躲着文若,整日围着几只金丝猴嬉闹,时不时跑到山上,偶然持续几日都看不见影子。
“哥哥生得如此漂亮,伯母怎能不美?”
文若见卓雅说完就走,单独愣在原地,不免欣然若失,只觉胸中空空荡荡,暗自慨叹:“卓妹出身崇高,性子大气,如果男儿,定远胜于我,只是她时而聪明聪明,时而呆傻天真,叫人难以辩白,莫非天下女子都有这两面心性?”
“贤妹如果无事,明日陪我一起下田。”文若口气坚固说着,双眉挑开,放下书卷,迟疑道:“再过几月就是秋收,我从没种过粟稻,不知本年收成如何。”
卓雅手中紧握酒碗,没有放下,见文若前后反差极大,心生怜悯,又无话可劝,决计讽道:“今儿个mm也才明白,本来哥哥是将伯母木棒捶打时的仇恨移到mm身上来了,难怪哥哥整日凶神恶煞,不露笑容。”
“肥料用得恰到好处,日晒水源也算充沛,为何就种不出上等粟米?莫非是因为地盘瘠薄?如果是如许,这几亩地又该如何改良?唉,自古农户艰巨,常日吃惯了官粮,身材力行,方知种田不易。”文若撂下农锄,拭下额头汗水,举头望去,头顶滚滚气流冲散云朵,不由叹道:“如何耕作,也只能比及来年开春了,但愿多下几场雪,也好润土滋田。”
话到此处,文若长叹口气,双目当中似有些混合,眼中模糊映着卓雅体贴的眸子,低声道:“我本觉得娘是想让我有出息,今后考取进士,金榜落款,现在看,并非如此。”文若啜了口酒,面庞坚毅,不动声色:“当日我爹娘葬身火海,我却未曾为他们竖坟立碑,有朝一日,我若能重返交州……罢了,住在这里,也好。”
卓雅小嘴一歪,眼中放光,不悦道:“不喝就不喝,哥哥平空哪来这么多借口,算我庸人自扰,不识汲引。”卓雅走出们去,不忘落下一句:“我看哥哥清楚是瞧不起mm。”
卓雅本是不悦,随之望去,不由站起家来,神似痴迷,只见山下低矮连缀的绿田被落日染成一片红火,夹在重峦叠嶂的山间,一望无边,直到地平线与河水的绝顶,下流溪流交叉,粼粼波光,一片闪动刺眼的金色仿佛要跃上山来。
“一道鱼汤能让你动这么多的心机,可贵。”两碗鱼汤下肚,文若已是吃得半饱,斯斯文文拭干嘴角,口中吐着温热酒气,字句清楚道:“照你这么吃下去,上游的鱼儿再多,迟早也要被你吃光。明日我在河对岸引一条沟渠,挖座湖畔,你也不要闲着,去山下买些鱼苗,养些湖鱼,如许才气勉强填饱你的肚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