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页 > 血唐莲 > 第五节 生前身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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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昨夜方才大婚,本日不守着娘子,又要去那边?为何还带着随身衣服?”杨氏皱眉怒道。

“且慢!”杨氏拽着文若双手,恐怕文若在夜里迷了路,走丢似的,焦心抚望着面前坚固有力的血肉之躯,泪水在眼圈里滚滚打转。

“没有都护府手令,儿如何夤夜出城?”

“柜中有些白药,你马上敷上,两日便可病愈。”杨氏颤抖伸动手,指向文若身后。

“父亲,儿若就此一走了之,此生若不能再见父亲,儿宁肯一头撞死,也毫不苟活于世。”文若斩钉截铁道。

“西宁王府?父亲为何不让我回府?”文若喃喃自语着,惊骇之余,好似俄然想起甚么。

杨氏上了年纪,打也打不动文若了,只得靠在墙头,大口喘气。文若知母亲不会持续殴打,赶紧将壶中热水沏满,奉给母亲杨氏。

“那你想站在哪一方?”

杨氏听后,再无言语,不知儿子为何这般悸动,这般不舍,只是痴痴望着儿子几次回望的身影,她心中高傲,难以言表,只是杨氏并不晓得,这一别,竟是此生与文若相见的最后一面。

“趁这几日你与依墨大婚,我已派人刺探清楚,你无需多虑,尽管照做就是。天亮后,你无需随依墨回门都护府,马上解缆,替为父办趟差事。马车我已为你备好,儿只需将这几辆马车运至邕州边疆西南百五十里处的忠承寺,入到寺中,自有一名姓裴的墨客与你讨论,将马车交于他便是。”

文若听着胡涂,不由问道:“父亲的意义是,若想自保,应先考虑曲干两家孰胜孰败?”

说罢,陈卿嗣拂袖而走,空留文若一人拜首于地,泣不成声。

“这身刺身乃母亲起手所绣,所到之处,无人不叹母亲巧夺天工,只是儿有些胡涂,如此光荣之事,为何母亲总让儿遮讳饰掩,深藏不露?”

“母亲不肯多提,儿不问便是,待儿办好了差事,再回府读书。”白药敷身,文若自发疼痛减缓,已无大碍,披着上衣,与母亲道别。

“本日你方且带依墨去都护府向曲大人施礼,午后便回府来,不准偷懒,去书房读书。”

说罢,文若悄悄将依墨揽下,余光却见依墨听懂似的,害羞一笑,翻身睡了,文若心中感慨万千,吻了依墨,取出行李川资,轻扣上门,拜见母亲去了。

文若不再迷惑,悄悄出了祠堂。新阳东升,已是寅时,待文若走回婚房,轻推开门,光芒煦暖,房中还是一片红晕烂漫,依墨正熟睡于榻。文若走近望去,依墨身姿绰约,婉若一把柔情万斛的油纸伞,倒映于碧波万顷的江湖之上。文若不由心生垂怜,不能自已,躺在塌上,将依墨悄悄揽入怀中,贴耳细语道:“一日伉俪,百日恩泽,不能与夫人尽享新婚共枕之欢,甚是忸捏,待文若将父亲所托之事办好,定当与夫人生儿育女,共剪花烛,只盼夫人明日逢凶化吉,能躲过此劫。”

陈卿嗣听后,皱眉冰脸,从嗓子眼吐出几字道:“长史府的胜负。”

“文若不想父亲有事,儿盼父亲长命百岁,要让父亲抱上重子重孙,享嫡亲之乐,父亲年方五旬,为何执意轻生?”

陈卿嗣双手背过,瞑目低头,身材似有些疼痛,咳了两声,叮嘱道:“你在忠承寺中停歇半日,裴先生会将别的两架马车相赠并于你同业,而后你将这六辆马车一同送至姚州西宁王府,永久不要再回交趾。”陈卿嗣话音未落,室内俄然吹起一阵邪风,火光摇摇欲灭,在风中摇摆好久方才稳定下来。

“只要长史府还掌管着西江柜坊的统统事物,便不得善终。若曲览胜,甘锰败,曲览在交州再无劲敌,长史府的代价也就大不如前,相反,长史府知悉都护府诸多奥妙,替其掌管西江柜坊,既无大患,若不尽早撤除,一旦东窗事发,祸起萧墙,必会有损都护府好处。曲览岁入官俸十万贯,每年从西江柜坊提出三十万贯,金银丹砂,不计其数,是以,为父料定,曲览今后必会派朝中之人构陷于我,你虽是府中快婿,但长史府一旦流浪,今后也难自保。若甘锰胜,曲览败,西江柜坊就会落入甘锰手中,利之无穷,欲之无厌,甘锰既舍得用几百斤黄金换我府按兵不动,天然胃口不小于曲览,长史府定成为眼中钉,肉中刺,到当时,死期不远矣。说前道后,不过一个‘利’字,五岭之南,人杂夷僚,不知教义,以富为雄,人强而吏弱,这一点永久不会窜改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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