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倒感觉何尝不是一条退路啊。”
“要想汇集曲览的罪据,置其死地,那还不易如反掌。”文若神情略显无助回道。
少顷后,陈富亲身为文若奉茶。二茶过后,陈富高举手腕,抚着髯毛,双眼若隙,笑眯眯看着文若说道:“敢问少爷,此茶味道如何?”
“唉,这讲究可大了,如果换做其他州刺史,皇上或许还可雷厉流行,下旨查察,可我们交州毕竟是与众分歧。”陈富润了润唇,说道:“起首,正如方才老奴所言,朝廷并无真凭实据证明曲览有罪,既是无罪,就算当今圣上,也不能不问盘曲,擅杀大臣,惹天下人之口舌;其次,少爷您请想,交州距长安足有万里,且蛮夷环绕,民族稠浊,曲览虽名为处所都督,实为处所天子,在岭南以内,定是亲信如网,故吏庞大,一旦皇上向天下诏,动用大理寺公开彻查曲览,曲览怎会乖乖待毙?把曲览逼急了,以他在交州的权势,虽不能与朝廷节度雄师正面对抗,可毕竟会激发战乱,这是皇上最不肯见到的,皇上毫不会因一时之怒而影响长远国策,是以,皇上不是不管曲览,而是眼下不能管,也不消管。”
“一定啊。”
“公子所言极是,以是,朝廷更不会治曲览之罪。”
陈富笑笑坐下,对劲地问道:“那少爷可体味曲览大人?”
“哈哈,少爷经验的是。”
相较陈富在这西江柜坊的至高职位,坊中三十几名忙前走后的伴计就显得平淡了,乃至有些俗气碍眼,这此中天然包含冷静无闻埋头苦干的陈文若。
开元十九年,唐帝国边疆交州,岭南安南都护府。
“少爷,可否本日早些回府,老奴叮咛府上仆人,做些少爷喜好的菜肴,好好补一补。”
时节正值仲夏,中午过后,交趾城中热气升腾,味似瘴熏,如蒸如煮。城中街巷,人丁稀少,污水淤积,地表坑凹,显是昨夜暴雨又至,尚未风干。几株败柳极像了彻夜未眠的兵卒,无精打采甩打着躯干,仿佛被下级扣了军饷似的怨气实足。雾霭沉浮,城东城西的阛阓甚是冷僻,商民互市,亦或军士巡巷,皆只是三三两两,毫无人气儿;平时嬉闹于坊间的孩童,碰到这类三伏天,也只能疏懒于水池边上,用泥洼洼的小手揪着鞭子,打着哈欠,倚着垂柳,吹着小风,懒得转动。
“恐怕少爷只知曲览之恶,不知曲览之能啊。”
文若双手伸展向天,如释重负打了个哈欠,不屑一顾看着面前奥秘兮兮的老头,抖了抖乌黑柔弱的手腕,信手从账簿中抽出一册,无聊地假装翻阅着,念念有词道:“难不成又是朝廷奥妙?这朝廷奥妙可真是很多,只不过有些奥妙恐怕已是满城皆知了。”
说罢,这陈富还是悠悠呵呵,眼角的皱纹缩成一条树纹,快步走近,低头哈腰问道:“少爷恐怕另有话要说,这天枯炎热的,可否容老奴为少爷先沏壶凉茶,以解暑闷?”
“那少爷今晚还不回府吗?”
“敢问少爷,您以为朝廷会如何措置?”陈富深吸口气,双掌扶膝,心境仿佛轻松了很多。
“曲览?哼,那还用说?曲览占地为国,目空法度,搜刮民脂,卖官鬻爵,安南十三州百姓深受其累,苦不堪言,食肉寝皮虽有些言过,但千夫所指总归是有了。”文若不吐不快道。
陈富听后也不严峻,反另有些不觉得然,他端起茶壶,行动沉缓为文若上茶,嘴上倒是闭口莫言,一字也不说。
“恰是如此,曲览畴前贪得无厌,以是,不管他做甚么,百姓都觉得曲览是在贪赃枉法,就算是朝廷圣旨下来了,又有何用?交趾百姓又有几人识得朝廷圣旨?如此一来,朝廷筹办军需所累下的骂名就扔在曲览一小我身上,您说,朝廷有没有惩办他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