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多谢老先生为我解惑,实不相瞒,文如果朝廷长史之子,只因刺史毒害,背了性命官司,这才逃了出来。”
“高句丽自慕容氏入主辽东,已百余年,距中原远,隔海而望,地壤靺鞨,西有突厥,朝廷出兵挞伐,水军跨海,难以重兵击之,步骑深切,粮草拖至千里,突厥一旦出兵,腹背受敌,且高句丽亲信之地,不在辽东,而是平壤、海内城、汉城,呼为‘三京’,远在鸭绿、汉江之间,隋军兵锋未及,只涉辽东,不敷以威胁根底。如此悠远,强行纳为版图,毫偶然义,后有太宗灭东突,解腹背之敌,高宗出兵跨海,一统百济新罗,灭高句丽,然运营数年,终是放弃,为何?其地民族性久已。”
宇文孝直见文若沉默,手中晃着酒樽,开口问道:“老朽已是无用,如果公子,想要如何救我宗族?”
“贵与不贵,即在当下,汗青弥繁,皆如烟雾,公子须持我族谱,入我族姓,居我族地,立我族腾,四者皆备,我便休书一封,至我西氏子孙,公子至心情愿,便可继任。”
“公子问便是,趁老朽壶中有酒,尚且复苏,啊?哈哈。”
文若听后,甚为奋发,言辞冲动道:“老先生,文若不敢夸大,自有自知之明,老先生美意待我,文若感激,如有难处,我兄长身为当朝郡王以后,亦可替老先生解忧。文若与老先生了解仅数日,老先生何故如此鉴定,将这般重担托付于我?”
文若卷起裤腿,跪地而坐道:“老先生,宇文氏既是皇室大族,北周毁灭亦不能拆,入隋后,为何分为东西两氏?其二,朝廷多封大族之地,赐赉族人间代居住,宇文氏即为大族,朝廷为何没有分封?其三,东西两氏分家百年,已经四世,相安无事,天下虽有大变,如何压服其迁徙出亡,又该迁至那边?两氏同染胡俗,但地区东西,民族之性迥然,又当如何合而归一,共赴难关,还望老先生教我。”
“前朝皇室?不成能,这不成能啊。”文若哽咽不止,警悟看着宇文孝直,额头流下冰冷的汗水。
“老先生之意,朝堂以内,将有内哄?”
“老先生真知文若,文若当真无觉得报,宇文氏族已有百年,高居皇室,文若乃外族百姓,如何居之?”
文若酒水下肚,也少了些许严峻,拍着大腿,兴趣勃勃道:“文若求之不得,乐意之至。”
宇文重收起涣散嬉笑,慎重说道:“先生姐姐是客,尽存候心,姐姐脾气豪放,小的佩服,就是先生不说,小的也会为姐姐筹办。”
“老先生既知文若气度局促,又何必执意如此?”话语间,文若想起旧事,已是泪含眼眶。
过了子时,二人酒足饭饱,方聊起闲事,宇文孝直越饮越是精力,与文若隔火对坐,终究说道:“公子方才三问,老朽揣摩好久,一时之间,无从委曲,公子若不嫌唠叨,老朽愿重新提及。”
宇文孝直回到炉火前,将烫好的酒取下,倒在樽里,递给文若,说道:“公子方才三问,第一问老朽已答,至于第二问,公子亦当贯穿。我氏族故地山深林密,又饶水草,本可孕育一强部,宇文后辈根深叶茂,又是前朝王室,居交通,混胡俗,未免其强大生乱,朝廷岂能安田以封?至于两氏合一,更是难上加难,若能出亡于先,也是彼苍眷顾,唉,也罢,不谈也罢。”
文若不敢昂首,心头怦乱,难以安静,死力平静问道:“老先生方才所言,文如有所迷惑,不知老先生可愿替文若解惑?”
“公子莫急,容老朽慢慢道来。”宇文孝直拍着文若肩膀,缓缓站起,面向窗外滚滚天雷,双手背后道:“氏族族徽,上古传播,多以龙凤珍奇为主,扑天鹰鸠,乃出自北周鲜卑普六茹氏,即为隋之皇室。炀帝即位,拟文帝伪诏赐死房陵王,其子嗣不承其位,流于济南,多数被炀帝密杀,幸运生还者,传皇室正统之身,背刺族徽圣兽,代代相传。如此刺身,传男不传女,若无男丁以继,方承于女子。遐想当年,炀帝四周追杀房龄以后,现在断子绝孙,房龄仍续,实在戏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