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昨夜与依墨干系可好?”陈卿嗣背身问道。
文若听后,心有不甘,哽咽难言,听父亲口气如此,自知已是难逃此劫,感喟道:“莫非父亲就没有一条万全之计,保我长史府高低承平?”
文若看得一清二楚,烛火之下,陈卿嗣的右臂已然肿胀如瘤,紫青发黑,仿若透明,从下往上,连成一片,定是坏死恶疾,缠身多年。文若略知病理,知父亲此时已是病入膏肓,可身为人子,朝夕相处,几年来文若竟对此一无所知,心中深恨本身不孝。文若浑身颤抖着,跪地蒲伏,抱起父亲双腿泪如雨下恸哭道:“父亲!父亲!你为何如此折磨本身,为何不找郎中医治啊父亲!”
文若听着胡涂,不由问道:“父亲的意义是,若想自保,应先考虑曲干两家孰胜孰败?”
文若作揖罢了,脱下上衣,暴露胸膛背脊,长跪于地。母亲杨氏从房中取出一根四尺长七寸宽的木棒,站在文若身后,用木棒砸向文若前胸后背。只听铿锵反响,文若赤裸背后的刺青已是皮开肉绽,鲜血直流。
令文若吃惊之处并非这信中内容,而是他万没推测父亲竟与甘锰将军暗里也有来往。常日里,文若只知父亲与多数督曲览干系甚密,行同手足,借着都护府兵力决计打压甘锰的羽翼,父亲与甘锰天然是分歧方阵,殊为死敌,既是剑拔弩张,公开火并,又怎会预先将军情告之对方?想到这一层,文若内心一冷,俄然想起这几年父亲对本身所做之事皆有干预,唯独对本身与甘泉来往之事视而不见听而不闻,难不成绩是为了这一刻?
听到这动静,文若当真吃了一惊,仿佛满身被面前的烛火熔化似的。文若默不出声,仰见父亲陈卿嗣眼神淡然,脸上挂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,心想这统统应当还在他白叟家的掌控当中。
“曲览虽有府兵部曲三千,居山而屯,登高临望,又有城西三十里处朝廷安南都护的十万雄师助阵,然他毕是明经文官出身,虽高居多数督之职,却不懂用兵之道,百姓讨厌极深,如果在开阔地区动兵,曲览兵精粮足,装甲刁悍,财力薄弱,供应无数,不管大战小战,或是相持之战,戋戋甘锰,绝无胜算;若在城中厮杀,短兵相接,则曲览必败,儿传闻,甘锰祖上乃三国东吴大将甘宁,拜官前本是本地豪侠,声望极高,虽只要巡防兵士两千余,但一向外拒边蛮,战于荒漠,九死平生,皆是劲卒,儿多次观赏,深知其战力。届时,甘锰只需派两百人守住北门,并以金银游说本地青壮百姓参军,百姓敬佩甘锰威名,早就对曲览不满,自是同仇敌忾,纷繁呼应,若挟此雷霆之势猛攻多数护府,不到两个时候便可攻陷,城外安南都护雄师便再无用处。城中一旦大乱,甘锰顺势率兵攻陷城南粮仓,只要一断粮草,那十万雄师就算曲直览亲信掌兵,也只得投子认负。由此看来,此役当中,长史府的八百府兵举足轻重,两位大人皆看到这点,是以不约而同向父亲致信,哀告父亲按兵不动。”
“寿数自有天命,岂能随便变动,你若真是孝敬,就当孝其心,顺其言,替为父将马车信函速速交予西宁王仲,不管明日是何结局,你此去后,我会将你母亲与依墨安设安妥,你固然放心。”
说罢,陈卿嗣拂袖而走,空留文若一人拜首于地,泣不成声。
陈卿嗣听后,皱眉冰脸,从嗓子眼吐出几字道:“长史府的胜负。”
“甘锰军中有我府细作,莫非这长史府就没有他府细作?嗯?”陈卿嗣瞥眼看着文若,眼中责备如何做事还是如此鲁莽,继而说道:“别人不说,前几日与你同床共枕的伴郎小儇,其父就是多数护府中部曲,这几日你大婚将近,长史府上高低下人多耳杂,府上一举一动皆备受照顾,我不想打草惊蛇,也不想让你在多数督和甘泉那边漏出任何马脚,唯有你洞房花烛之夜,这府中才是安然。为父让你阔别交趾,这便是救长史府的上策,万难之时,你怎可这般意气用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