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你个笑面佛,胡子比头发都长,诚恳欺我幼年无知不成?”文若挤兑剑眉,非常不悦。
“我倒感觉何尝不是一条退路啊。”
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,朝廷短长,短长啊。”文若深喘口气,有些语无伦次讷讷自语。
“偶然清官一定是能吏,赃官也一定不是良臣呐。”陈富亮起袖子,扶着髯毛,看他得意其乐的模样,胸中风云已起。
一阵窜堂风卷起陈富的白须,阵阵风凉拂面而来,陈富眯眼笑了笑,说道:“依少爷看,天下以何为重?”
陈富轻咳两声,摆布回顾,见四下无人,方肯放下茶杯,看似偶然的盯着文若,一脸聪慧似的静候其言。
“依我大唐律,官身严禁涉商,违者极刑。”文若满身仰在交椅上,斜眼盼望着陈富神采,见陈富执意装傻,干脆了当道:“安南都护府多数督兼交州刺史曲览,借朝廷之名,擅自命令封山开矿,摈除山民,这是其罪一,其罪二,曲览私设西江柜坊,从中谋取暴利,远的不说,就说这账簿,单单安南十三州,仅此一季,两税就有近三十万两,堪比关中京畿地区。这账簿上面白纸黑字,每一笔账都记得清清楚楚,可这些年下来,西江柜坊走了上百万两白银,上万两黄金,皆是泥牛入海,有进无出,我就是想问问富伯,你身为柜坊总管,执掌柜坊统统金银绢帛,对此倒是不惊不乍,不闻不问,我等拆东补西,把这账目做得美满,上缴朝廷,可这金银钱两却鬼使神差地没了,也当真是奇哉怪也!”
柜坊大门朝东,酥风喷薄,大敞四开,门梁之顶高悬“和蔼生财”金镶巨匾,两株细弱的大红酸耸峙于外,高约一丈半,一左一右,高度刚好相称。金匾之下,一名长髯白发老翁长年立足于商客伴计之间,格外埠惹人耳目,这白叟神采奕奕,犹似丁壮,腰杆矗立,双足如根,摆布来客拜访,不管对方尊卑贵贱,白叟皆是拱手作揖,笑语相迎,脚下倒是分寸不动。身后三十余名伴计环绕而行,疾步仓促,刚巧与陈富错开,外人看上去,好似这些年青小伙绕着老头打转,决计嬉闹他似的。
“你快说,只不过甚么?”文若的鼻子和嘴连起来就像个小猴。
“如何依法措置?”
“唉,这讲究可大了,如果换做其他州刺史,皇上或许还可雷厉流行,下旨查察,可我们交州毕竟是与众分歧。”陈富润了润唇,说道:“起首,正如方才老奴所言,朝廷并无真凭实据证明曲览有罪,既是无罪,就算当今圣上,也不能不问盘曲,擅杀大臣,惹天下人之口舌;其次,少爷您请想,交州距长安足有万里,且蛮夷环绕,民族稠浊,曲览虽名为处所都督,实为处所天子,在岭南以内,定是亲信如网,故吏庞大,一旦皇上向天下诏,动用大理寺公开彻查曲览,曲览怎会乖乖待毙?把曲览逼急了,以他在交州的权势,虽不能与朝廷节度雄师正面对抗,可毕竟会激发战乱,这是皇上最不肯见到的,皇上毫不会因一时之怒而影响长远国策,是以,皇上不是不管曲览,而是眼下不能管,也不消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