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姓老道轻喝一声,单脚踩水,激起千层浪,斜射向长刀。
足足一丈高的雄魁体格冲出湖面,没了湖底双脚铜球万斤坠的束缚,那横空出世的白发老魁放肆大笑,几近刺破徐凤年耳膜。
要说徐凤年一点不怕,那是自欺欺人。
听潮亭残剩四名守阁奴一齐出动,互成犄角,遥遥站定,个个神情庄严。
听潮亭二楼回廊,一袭白袍立足雕栏前,腰间一把绣冬刀。他看了半晌,手指扣在刀环上,推出绣冬一寸,缩回绣冬入鞘,摩挲了一个来回,便回身回楼。
九斗米老羽士身穿一袭灰色广袖道袍,弹入湖面后,蜻蜓点水,超脱前冲,双袖一卷,卷起两道水柱,直直激射湖心。
老黄还不忘转头咧嘴一笑,伸手比划了一下与徐凤年身高差未几的高度,大抵意义就是我是如许高的妙手。徐凤年哭笑不得,好你个老黄,现在另有份闲情逸致,别等下被老魁打得满地找牙,你但是本来就没门牙了。
徐凤年眺望老黄枯瘦身影,踏波而行。
一招便败。
老仆羞怯一笑,没有说话。仿佛感觉行囊沉重,抖了抖小身板,将木匣提上几寸。
听潮亭内李义山缓缓吐出两字:“并蒂莲。”
听潮亭三楼回廊跃下一道灰色身影,单足落地,一点一弹,身形轻灵萧洒地便掠向湖中。
道袍宽博袖口刹时粉碎。
默念两字的老黄踩着船头悄悄踏出一步,徐凤年地点的乌篷小舟朝岸边发展而去,安稳非常,一叶扁舟轻飘后滑,划出波纹。
此时掠出听潮亭的三楼守阁人是一名道门高人,三大道统之一九斗米道的一名祖师爷,据师父李义山说精通奇门遁甲,货真价实的从二品通玄气力,只是为了听潮亭里一卷孤本《参同契》才甘心入阁为奴为仆,徐凤年小时候爬楼梯嫌累,没少让白叟背着。
徐凤年哪晓得最上乘的招式,都逃不过返璞归真四个字。
可很快徐凤年就发觉到乌篷小舟的诡异,湖上风波骇人,可只见那三年游历一遇伤害就脚底抹油的老马夫微微一顿脚,摇摆的船身便刹时固若盘石,一动不动。
在徐凤年大气都不敢喘的严峻时候,老黄伸出一只枯黄手,抚摩了一下木匣,仍然不忘转头傻笑,仰起脖子做了个倒酒入嘴的寒伧手势,道:“少爷,阿谁?”
被老魁骂作“黄老九”被李义山称作“剑九黄”的马夫微微一笑,那一刹时,徐凤年眼睛仿佛被晃了一下,老黄不再憨不再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,只感觉不动如山的老仆,竟要比那带刀老魁还要来得牛气。
不见老黄如何行动,木匣颤声如龙鸣,嗡嗡作响,并不刺耳,却震民气魄。
“三斤。”
双刀破去九斗米老道挥出的两条水龙,当场斩碎!
带刀老魁猖獗笑道:“好好好,黄老九,等你这么多年,爷爷我明天就破去你九剑,再让你少背一把剑!”
老魁明显看到了立于船头的背匣老马夫,白发乱舞,面庞狰狞。
徐凤年傻眼了,三年来跟他一起偷鸡摸狗一起被锄头敲的老黄还真是个妙手不成?
徐凤年无法道:“老黄,甭跟我装妙手,你有多高,我还不清楚?”
听潮亭三块大匾中有一块“气冲斗牛”,说的是那只存于文籍究竟上纯属虚无缥缈的无上剑气,徐凤年心想这老黄如果当真会耍剑,可就值得让人浮一明白二明白直到一千明白了啊。
老仆“含情脉脉”和顺一笑,看得徐凤年一身鸡皮疙瘩,赶紧道:“看戏看戏,别错过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