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小寺人遂展开手里一张捏得皱巴巴的纸来，上头黑黑密密的写满了名字，“回殿下，有……兵部关大人、京兆尹左大人、越骑校尉李将军、都察院御史冯大人……”
他实是委宛的回绝，语气既客气又疏离，比起先前在皇后宫里时那般热络，几近是判若两人。
皇后忍住笑，点头作了然状，“本来如此。既然你都默许是吴蜜斯，看来，你还是挺喜好她的么。”
之恺内心明白了七八分，顺手捡了一个来，只见那锦盒上都附有精隽誉帖。洁白的卡纸上，工工致整的誊写着送礼人的姓名、官职等信息。
他便垂下眼睑，轻声道：“儿臣……并没有甚么事，值得父皇如此上心。”
之恺也晓得天子已经看出了甚么，亦趁天子打量他时，绞尽脑汁的考虑应对。这厢天子一问，他立即便将方才想好的话对答如流的说了出来，只道本身正在写军报，但因文辞荒废，不时卡壳，这才表情不好如此。
皇后笑意盈盈的，“我还没说，你如何就晓得是吴蜜斯？”
之恺乍闻声天子来了，方发觉殿内已是一片狼籍，一时也慌了阵脚，从速命人前去拖住。又忙着自行清算了衣服头发，确保容色无异，深吸了两口气平复情感，这才敢走出来，到正殿拜见天子。
直到之恺皱眉瞥他一眼，他方陪笑两声，谨慎翼翼的摸索着道：“另有……吏部……袁大人。”
但是一进了内殿，他就吓了一跳，只见地上横七竖八的堆满了各种分歧形状大小的锦盒，高高的摞得如小山普通。几个小寺人满头大汗蹲在中间，帮手忙脚乱的一一盘点。
“之恺……”
父子俩这般酬酢着――天子问一句，他便答一句。句句简短，字字慎重，谨慎恭谨，唯恐讲错。一席话说下来，便连天子本身，也感觉甚无兴趣。
天子那里会信，便笑道：“朕看过你写的军报，层次了了，逻辑清楚，乃是可贵的简明利落。不似有些文臣那般，热中堆砌辞藻，作无端的冗余铺陈……”
之恺一愣，“……莫非……不是么？”
皇后见之恺现在益收回落得俊朗矗立，又这般懂事体贴，心中甚是安抚。便道：“说来，昨晚还在与你父皇会商你的婚事，说你都十八了，要尽快替你安排……”她伸手摩挲他的头，用心感喟，“可母后舍不得啊，如何办？”
他点了下头，“多谢父皇体贴，儿臣在外统统都好。”
这时另一模样白净的小寺人也走过来，小声问道：“那些暗里求见的大人，都还等着回话呢，依殿下的意义，是拒了不是……？”
有小寺人手拿着一张礼单，一边拭着汗，一边喜滋滋的过来禀道：“殿下今个儿出门一整天，这宫里的门槛都要被踩烂了呢。那些文武百官们，纷繁来这儿送礼示好，另有很多暗里求见的，只可惜殿下不在啊。这不主子几个都盘点好了，请殿下过目……”
他抄起桌上的砚台一砸老远，将中间那写了一半、本要呈给天子看的军报，也不分青红皂白的撕了个粉碎。惊得外头宫人纷繁来看他产生了甚么事，他命人关了门，一个也不准出去。摔摔打打的连续宣泄好一会儿，忽闻声外头寺人拔高了声音，只报“皇上驾到――”
那小寺人听他语气不善，忙一叠声的应了，喏喏退下。只他一出了大殿，便左顾右盼，见四下无人，遂一溜烟儿的竟拿了牌子出了宫，直往袁光正府上跑了去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