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东庭心中一阵荡漾,他眺望星空,深思道:“我自始至终难忘功名,却阴错阳差地成了罪人,乃至本日有国难投、有家难奔,糟蹋了这一身的抱负,我……我当真再去做那替人写状纸的讼师度日?可我……我一身是罪,便算是投身军中,将来又如何出头?”他咬住了牙,很久不语。
这几句还是那黄巢所作之诗。
孟东庭没想到本身朴拙透露内心所担忧的,却反遭嘲笑,顿时心中大怒,喝道:“胡将军!我把心中所虑说与你听,你这般笑我,是何企图?”
孟东庭昂首望去,只见胡应龙眼中尽是鼓励神采,贰心下感激,颤声道:“甚么官禄爵位,我也不在乎。只要能重见天日,还我明净,鄙人决不忘你本日之恩。”贰心神荡漾,竟尔流下泪来。
他之以是能忍人之所不能忍,接受各式非人的折磨,只因他的内心一向藏着这颗“为民请命”的心。
胡应龙一提缰绳,抢先飞奔而出,孟东庭不甘掉队,驾马紧随厥后。
二人双骑奔至京师北门,城门军官一见胡应龙,立时奔上来,喜道:“胡将军来啦!但是要找小人喝酒?”
胡应龙从速收住笑声,神采一肃道:“孟兄弟且慢活力,我只是笑你好生脸嫩。我军里十个八个都是囚徒,犯下迷天大罪、杀人放火的,那徐州清风寨的谢刘二人盗匪出身,你也看到胡某都不毫不计算地收留了,还怕你这点小小事情?”
孟东庭却未几说话,只跳上马来,自找了个处所坐下。
胡应龙嘿地一声,大声道:“那你到底作何筹算?还想着再去做你那替人写状纸的讼师吗?”
孟东庭禁不住眼眶一湿,猛地低下头去,叹道:“胡将军,非是孟东庭不知好歹,成心孤负将军的一番美意,但想我孟东庭乃是一个逃亡之徒,一身罪孽,便算随你去了边关,又哪有出头之日?”说罢神采顿时黯然。
孟东庭点头道:“边陲辛苦、战死疆场,于我都不在乎。只是我戴罪之身,即便投身军旅,只怕也不能出头,到死都是知名之辈。想来不知有多少闲气要受,不如在江湖行走般安闲。”
孟东庭泪流满面,仰天长啸,似要把那满腹委曲,直抛到九霄云外。胡应龙大喜,也是狂笑不止。
胡应龙见他看的差未几,仰天一阵长笑,说道:“孟兄弟,你来看,任他天子老儿自称天子,这时也还不是在你我二人脚下!哈哈……哈哈!他奶奶的!”
胡应龙见他沉默,忍不住道:“孟兄弟另有何担忧?莫非信不过我胡某?”
胡应龙腾地坐起,道:“大丈夫活着,当执三尺青锋,驰马纵横,成建功劳霸业!孟兄弟,哥哥这几句话说的是也不是?”
就算是扬州死牢里狱卒往死里打他,要他认罪伏法,但他只要守得脑中一丝腐败,始终不敢忘怀心中所愿。在存亡交煎、危在朝夕的一刻,他豁然在心中明白了一件事。
胡应龙仰天吟道:“飒飒西风满院载,蕊寒香冷蝶难来。他年我若为青帝,报与桃花一处开。”
孟东庭心中嘀咕,不知胡应龙如何领着本身到这荒无火食的处所,莫非是要对本身倒霉?但他转念一想,深思道:“胡将军豁达漂亮、不拘末节之人,绝非卑鄙无耻的小人。如果他真为了那日杨府之事要对我倒霉,大可在酒馆中就对我动手,何必还这般大费周折,把我引到这荒郊野埠里来?”思及此节,顿时放下心去。
当下孟东庭便随胡应龙出了酒馆,二人一前一后,走上大街。
胡应龙道:“彻夜月色敞亮,你瞧这偌大个北都城,清清楚楚的就在你脚下哪!”
胡应龙见他神思不属,顿时探过一只大手来,握住孟东庭的双手,朗声道:“孟兄弟,我与你昔日的友情虽远不如那欧阳北,但胡某却又为何还是不怕艰巨仍然要找上你来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