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溪儿来过了,只是当时您正在甜睡,我等了一个时候……见您还未醒,就走了……”
“溪儿……溪儿只晓得您要往北境之地运送关于参军的货色,别的……一无所知!”
“说,谁奉告你的?”唐员外半个身子直起来,好似浑身一震,瞬息之间竟不是病体了,浑身变得有力,眼眶发红地逼问,“你究竟晓得多少?”
天已深黑,像是吹来了一阵风,烛台上的火焰跟着那阵轻风乱舞,一时候厅内明暗恍忽、人影恍惚。除了烛火烧飞虫时噼里啪啦的作响声外,此时屋内温馨如此,只剩下唐员外胸腔里深沉的喘气声。
唐夫人手中的那把青花瓷勺,就在方才的一刹时,竟也从指尖悄悄滑落了下去,落在地上成了边沿清楚的两半。比起方才那茶杯的狠恶破裂,这道响声倒显得清冽纤细,但又因为现在的分外温馨,使那一声响增加了格外的震惊和惊心。
“蜜斯,您真的不能出来!”
“好了,比你气死我得好。”
而那束女儿直射过来的目光,现在竟也像来了山崩海枯的吼怒普通,令他不敢直视。
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响声,又一瓷器落地。
只见唐员外双目圆睁,双唇紧闭,目光如剑般射着唐谷溪,眸光里的火焰不竭蹿跳着,刚有了赤色的脸颊也刹时变成一片乌青,瞪着唐谷溪不知多久,才大声喝道:“猖獗!你怎敢用这个态度与为父说话?礼分安在,孝义安在!”
桌上的茶早已凉了大半个时候,但是却还是满着,并未被人喝上一口。
唐员外目光由火变冷,斜睨了她一眼,冷哼道:“本日我昏睡一天,你作为后代,可否来看过为父一眼?”
“我扶您起来坐会儿。”唐夫人柔声说道,将唐员外的上身扶了起来,使他靠在身后的软枕之上。
“你说甚么?”唐夫人缓缓转过来的脸上,是不成思议的震惊和惊骇,这神采令唐谷溪意想不到,更使她惶恐不安,“溪儿,你方才所言……肯定没半点谎话?”
唐员外听闻此言,两眼还是直愣愣地盯着他,却发不出一句声音来,对峙半晌,他的后背垂垂软了下去,最后重新靠在了身后的玉枕上,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倔强:“这事与他们无关!”
暗淡的书房内,已经早早点起了灯。唐员外不知是醒是眠,只是紧闭着双眼平直躺着,气味安稳悠长,唐夫人走出去后,在门前远远忘了他一眼,深思半晌,便走了出去,坐在了病榻中间。
正说至此,忽听门外响起了喧华声,两人凝神细心一听,竟是溪儿的声音。和老爷对视一眼后,唐夫人起家快步走向了门外。
被父亲这一吼,唐谷溪气势立即便降了下去,细心一想本身也确切过分莽撞了,便低下头来嗫喏道:“溪儿……溪儿知错了。”
唐谷溪急喘着气,站在门口望着屋内的母亲,胸脯一起一伏,玉茗在她身后怯懦地低下了头,扳着两根手指默不出声。唐谷溪和母亲相对很久,最后咬了咬牙,开口问道:“母亲为何派人守在门口,是防着我出来吗?有甚么事是不能让我听到的?”
“嗯。”
唐夫人愣愣地听着,过了好久,才垂垂暴露了会心的浅笑。她又昂首问道:“老爷,若真能成事……不知那公孙侯府,在临清的哪个处所?离我们远不远?”
唐夫人怔在那边,一时愣住了,沉默很久才明白过来,不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内心全然安宁下来,接着,便垂下眼去不再说话了。
唐夫人悄悄点了一下头,待唐谷溪退出房间后,一向沉默的她终究将头抬了起来。一双乌黑的眸子紧紧凝睇唐员外,眉头微锁着,很久才开口道:“老爷,您瞒得过溪儿,瞒不过我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