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声音柔婉至极,又带着五分的求恳之意,张天阡不由自主地回过甚去。只见一个青衣少女怯生生地站在身后,身边跟着一个似小鬟的女人。却见她肤色淡黄,梳着个垂鬟分肖髻,眸子宛似一泓清波,仿似有碧水在眼眶里澄流。脸上略带风尘之色,想是长途驰驱,可饶是如此,端倪间仍有一股掩不住的书卷气。张天阡刚与这醉酒墨客聒噪完,乍见这个文秀弱质却斑斓清婉的少女,好像进了另一个清雅高华的天下。
张天阡听得这女子还会作诗,心中不由对她更添敬慕之情。却见他不动声色,缓缓坐下,端着酒杯又抿了一口,才慢慢道:“你作吧,看这诗可否救了他命。”
张天阡常日虽不善言辞,可逢人时,官话、黑话也都说得非常溜道。此时看到这个少女,不由得有些自惭形秽,竟变得嘴拙舌讷起来,刚才的肝火也丢到九霄云外去了。又看到这女子清雅如空谷幽兰,不由得感觉本身的亲妹子固然也美,可竟是远远不及这个女人淡泊高洁之姿。过了片刻,他才始回神过来,却也大脑极不灵光了,只得顺着那少女之话问道:“我为甚么要饶了他?”
只见张天阡瘫在椅子上,右手手背淤黑了一大块,明显是那墨迹有毒。他身边的侍从都站在中间畏畏缩缩,没一个敢在这墨客面前出去。
他疼得躬身下去,用使转得不是很灵的右手握住左腕,心中惊惧,朝那酒杯来处看去,只见远处一个坐位坐着个身穿锦缎面皮袍的男人,一柄腰刀放在酒桌上,自顾自地拿着大碗喝酒,酒水洒下都流上了他的衣领上,看似他对这边的事情毫不体贴。
随即,他将一颗朱红色药丸放到桌上,对那少女微微点头,青衣少女亦是行个礼,轻声道:“多谢厚赐。”他便悠然回身走出。走到胡梯口处朗声道:“十步杀一人,千里不留行。事了拂袖去,深藏身与名。”他还真抖了抖那陈旧的青布衫,一边下楼一边大喝:“小二,小二!把我写诗的那碗墨给倒了,如果沾上了,他妈的谁都救不了你!”那声音垂垂远了开去。
敢请善君渡慈航。
小二闻言又拿了一支笔、一碗墨过来,却见那青衣少女左手扶着右臂袖摆,右手握着笔在墨碗里点了点,寻了块洁净处所写起来,清秀的字体是一笔楷书:
那少女见天阡没说话,走上前两步,两人间还是隔着好大的间隔,只见那少女盈盈福了一福,又道:“恳请官爷饶了这个不幸墨客!”她身边阿谁小鬟双目炯炯地望着天阡,从速悄悄扶过那少女。
张天阡心中大怒,可在这女子面前,本身的肝火竟是发作不出来,只能对那墨客干瞪着眼睛,哑着嗓子咬出几个字:“把他给我带走!”那青衣少女闻言赶紧又走上前些,目光里尽是哀告,却听她轻声道:“此人喝多啦,官爷何必难堪于他!他如果进了大牢,必然死了!”天阡指了指那墙上的四句诗,道:“这四句诗你也是见了,你怎敢替他讨情?”那少女心中想:“同是汉人,墨客何错?错的是你!”她渐渐说道:“本日之事,不知怎作计算。只是这墨客以诗冲犯,而贱妾也略通诗词,若作得一首出来,官爷看着好,恳请官爷就放了他罢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