爆炸中吃惊了的军马,在将仆人甩上马背后,得了失心疯般四周乱闯,又撞翻了几队还没反应过来的北凉狼骑。
在它的背后,遍及弹坑的城墙上,贴着一张早已泛黄的布告:北凉犯境,举国同仇。杀北凉军士一人者得银一两,百夫长百两,千夫长千两,敌将万两……
马背上的青袍男人仗一柄玄青色长剑,斗笠压得很低,看不清长相。但仅凭方才那一声中气实足的低吼也能辨出,来者,必是以一当十的妙手。
有人来报,被扫了雅兴的慕容拓天然不爽,怠悻悻道:“不都跟他说了吗,我这东宫里除了女人和内官,就我一个带种的,容不下他这个玄月门守将。你且去回了魏九渊,让他还是好生当他的门守去吧。”
而劈面的红衣女童仿佛毫无惧色,沉稳冷酷的神采底子不该该呈现在那稚嫩的脸上。
“那……那魏九渊为了能在宫内奉侍殿下,竟然跟主子们一样,自绝了传宗接代的玩意,此时候在殿外的,已是一个血淋淋的废人!”
“秃驴,又在胡吣甚么?”
一团风滚草滚到一双牛皮战靴之下,再也转动不得,仿佛一只伸直在那边瑟瑟颤栗的猎物。战靴的仆人着黑甲,持长戟,面色潮红,目光刚毅。在他的身边,整齐列队着的,是成千上万个跟他一样的北凉兵士。
尚未接敌,蒙达却觉心头一绞,腹痛难忍。
面无神采的女童伸脱手,拎着发髻,接过了头颅。
吃紧跑去勘验人头的偏将,在用手抚去面堂上粘连的血砂,看清死者的面庞后,欣喜万分地对着楼上喊道:“将军,恰是蒙达那老奸贼!”
这混乱的红石滩本来不是红色,传闻是被千百万兵士的鲜血染红。
瞳人里粘了沙子的双眼还在兀突突地盯着那只斗笠,最后一个怨念在蒙达的脑袋里一闪而过——身为主将,本不该这般自大轻敌的,更不该一马抢先……
要说北凉狼骑也不是被吓大的,当即,便有几十个未曾丢了坐骑的马队,在一名百夫长的带领下,向着断崖的方向回卷,企图抢回主将的尸首。
她就那样沉默地看着一箭以外的北凉军团,嘴角竟缓缓升起一抹轻笑。
三尺长剑已经迎着他的面门劈来,蒙达下认识地举斧抵挡,却已无抵挡之力。只见那劈面劈来的长剑一抖,斜刺而下,划了一个半圆。刀光一闪间,右手里擎着的那柄厚达三寸的巨斧,已经被斩成两段,断口依着剑势,呈弧形切开,跟本身尚未瞑目标脑袋一起,跌落在脚下的红石滩里。那剑,竟像切豆腐普通把玄铁斧切成了一个弧形!
“快快奉上来!”
一行清泪,沿着光滑稚嫩的脸庞滑落,落进了马蹄之下的滚滚黄沙当中,忽而不见。
“甚么,蒙达死了?”
天瀑高悬,流云怠卷,破履残蓑恩仇近,淡茶烈酒江湖远……
此时现在,她掌内心阿谁莲花形的红色烙印仿佛比方才更加素净了。
他蓦地想起了副将摩耶屠递给本身的那一囊马奶酒。
“嗨,大燕没有女人了吗,竟然让这么个还未断奶的小娘子前来犒军?”
“主将已失,军心不在,撤!”
玄阳城门口的两只玄武石兽,历经千百年烽火,已满目疮痍。
转刹时军阵已经乱作一团,目不能视,哭喊声震天。
“妖女,妖女!”
他目光所及之处,几百米外的断崖之上,竟然呈现了一个红色的身影。
“蒙达狗贼,纳命来!”
“兔死狗烹。”
耳旁马蹄声响,伞下的女童昂首看时,青衣剑客已经跃上马来,将那颗血淋淋的头颅递到了她面前。
“此话怎讲?”
不知是谁喊了一声,身边的将士们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