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童扯着她的衣袖，“十文还是十五文，说出来让我们开开眼。”
她听到衣衫分裂的嘶啦声，听到奴婢们的惊呼声。
十指连心，痛彻心扉。
说着从石青色织锦荷包里取出角碎银，“不消找了，把杏子连这竹篮一并留下。”高低打量严清怡一番，又取出一角，“长得挺机警一小女人，如何穿成这模样，冷不丁还觉得是个小子？”
“是真的，”严清怡极严厉地说：“不信，公子尝尝。”用帕子托一只黄杏递到少年面前。
又引得哄然大笑。
上天开眼，竟会再见到他。
此人年记要长两岁，看着像是气血不敷的模样，神采极惨白，被初夏的阳光照着，几近透明，可边幅却极精美，特别那双凤眼，幽深黑亮，像是静水寒潭，沉寂得仿佛能照见人的心底。
其他人轰笑着散开。
少年“哦”一声，脸上浮起玩味的笑， “此话如何讲？”
有些人，有些事已经深深地刻在脑筋里，不管如何都忘不掉。
那人弯起唇角，“如果我不赏呢？”
严清怡只感受眼眸热辣辣地，有东西忍不住地向外涌，是欢乐也是酸涩，忙低下头，两部下认识地攥紧了竹篮边沿。
严清怡低头，看着本身的手。
周遭温馨得让人堵塞。
大勇不屑地“切”一声，“我又不是丫头电影，洗甚么洗？”
话音刚落，瞧见花梨木方桌中间坐着的人，身子猛地一颤，几乎惊呼出声。
她紧紧咬着唇不敢开口，恐怕一出声会忍不住呼痛告饶，双手死死抓住条凳，划出一道道血迹。
就是她展转反侧日夜想着的那人。
一边打一边问：“还敢不敢了，还贱不贱了？主子的东西也是你能肖想的？”
“西去流移还未复，东来书讯且都忘。征途一任如天远，不过归时杏子黄……这一年年过得真快，转眼又是麦熟杏子黄。”
济南府升仙桥旁净心楼的雅间里传来男人难过的感慨。
因为常常做粗活，肌肤稍嫌粗糙，可仍然是双稚龄女童的手，手指颀长掌心绵软，指甲粉嫩嫩的，修剪得整整齐齐。
严清怡垂眸，放轻声音，“公子看着赏，多少随便。”
严清怡莫名有些胆怯，游移会儿才悄悄推开门，进屋的刹时，脸上已挂出个明朗的笑容，稚气地问：“客长要杏子？”
时候迟缓得让人没法忍耐。
一只手扎完，换到别的一只手。
严清怡正要开口，屋里传出一管年青的男人声音，“卖杏子的？让他出去。”
“你算哪根葱，凭甚么奉告你？”严清怡并不怕他，狠狠地甩开他的手，“你再如许我奉告你娘，让她拿鞋根柢抽你。”
严清怡恍若未闻，眼里闪现得始终是那张略有些方，忠诚里带着桀骜的脸。
千真万确！
面前忽地就闪现出别的一双手，精美柔滑的肌肤，笔挺如葱管般的手指，指甲上涂着大红色蔻丹，衬着那双手愈发地白净。
那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，穿件青莲色长袍，乌黑的头发用只白玉簪高高地竖起，脸庞有些方，浓眉大眼，忠诚中又带着点不平管束的桀骜。
街旁靠墙蹲着六七个十岁摆布的孺子，每人面前摆着大小不一的竹篮，竹篮里盛着的都是合法季的杏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