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陆进了车厢，却不敢坐，胆战心惊地哈腰蹲在车厢内，屏息敛气，恨不能把本身缩成个小点，不让两位大人重视。
能看得出画者用心，笔触却实在稚嫩，和格录上的红蝶的确天上地下，没有一点类似之处，难怪李珩会叫他搁笔。
李珩的目光顺着柳希月的手指落到案几上的验尸格录上。
“刚入门，画得不好。”杨陆没防备李珩会问这个题目，愣了一愣，忙诚惶诚恐地答复。
杨陆这模样看着也像是学过一段时候绘画写字，如何犯这么初级的弊端？
不过杨陆的运气比十四好太多。
但一抬眼，瞥见杨陆瑟瑟缩缩的模样，又撤销了内心的思疑。
柳希月看他那样难受，低声叫他起来：“你坐，不必拘着礼。”
“是。”杨陆低低应了一声，将箱子背在背上，跟着陈仵作走出屋子。
一名锦衣卫率先下车，手持令牌走到了他面前，面无神采隧道：“锦衣卫查案。”
或许只是过分于严峻了而至。
见陈仵作点头，他才惴惴上前，提起笔，认当真真地伏在案上画起来。
待看清确切是往自家来的时候，他赶紧放下笔，号召店里伴计出门驱逐。
“你常日里住在那边？”柳希月想着又问道。
“可会画画？”
一行人坐着马车往刘氏白事铺去。
柳希月看着宣纸上那滩墨迹。
杨陆见两位大人走了，长舒口气，忙将那稿纸卷起来扔了，跟着陈仵作一起清算东西。
李珩立即明白了她的意义，微微点头。
柳希月听他说着，脑筋里无端就闪现出了十四的脸。
锦衣卫很快将朱砂笔墨筹办好送了上来，李珩表示杨陆上前画画。
“我现在同陈仵作一起，住在余暇的暗探所里。”杨陆答复。
柳希月说着顿了顿，用手指敲了敲那栩栩如生的红蝶。
“只要试一试了。”柳希月也晓得此事毒手，可除此以外别无他法。
“我不记得了。”杨陆摇点头，一股脑将自家的出身说了，“我很小的时候和爹娘一起逃荒来的燕京，只是还没到燕都城就和爹娘失散了，是同业的婆婆将我养大的，前些年婆婆也归天了，以是孤身一人在流民巷讨糊口。”
刑部是没有给仵作安排住处的，以是陈仵作才会找空置的殓房住下，杨陆这类学徒，俸禄更是少的不幸，又无家可归，不知他能住在那边。
杨陆运气与十四类似，皆是避祸来燕京的路途上与家人失散，后被美意人救济，有了不太面子的差事，总算活了下来。
一听柳希月说少夫人，刘掌柜的神采更是变了又变，脸上还暴露几分惊骇。
说话间，马车已近刘氏白事铺。
见柳希月对峙，杨陆才站起家坐了下来，却不敢真的坐，只敢用屁股蹭了点坐凳边角。
中元已过，城内又无太多白事，是以这几日白事铺非常安逸。
“你家是哪的？”柳希月问他。
李珩略点点头：“画幅红蝶图给本王看看。”说完，转头对身后的锦衣卫叮咛，“去，磨些墨来。”
柳希月专门让李珩把杨陆叫出去一起坐马车。
杨陆却不肯，一个劲地点头：“小的身份卑贱，不配和大人们同坐一辆马车。”
如果平凡人家还好，做白事的人家最讲究风水忌讳，开棺验尸对他们来讲是大忌，如果没有公道且令人佩服的来由，恐怕他们毫不会同意开棺，就算闹嚷起来，百姓们也站在他们那边，帮他们说话。
李珩听她这么说，似有所动，盯着那红蝶看了好久，转头看向地上跪着的杨陆。
只是不知，杨陆长大后，会不会也像十四一样悔怨，或许当时再对峙一下，会是另一番风景？
他有同业的婆婆照顾，现在又进了刑部，仵作这一差事虽不面子，倒是正正铛铛的差事，没有甚么伤害，也不消东躲西藏，能够正大光亮地用本身的身份活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