比及陈氏再呈现在她面前的时候，已是一具衣衫不整的残尸。
“娘娘。”一顶披风落在她肩上，魏璎珞一边为她系上披风带子，一边低声道，“内里冷，您还是回宫内里等吧。”
她俄然如同一个受了委曲的孩子般，哇的一声哭了起来，双手死死抱住面前的男人，求他顾恤，求他谅解，求他再一次看着本身：“我不要端方，不要体统了，如果皇上不再顾恤，那我要这统统又有甚么用！皇上，皇上，不要分开我，不要丢下我，这偌大的紫禁城，我能依托的只要你了！”
治水的船被人凿穿了，四周八方传来喊打喊杀声，那些早已埋伏在四周的水匪如同蝗虫般，成片成片的飞上船来。
提着灯笼的宫女忍不住打了个哈欠，抬手揉了揉眼角困出的泪水。
“说甚么傻话呢。”弘历只得拍了拍她的背，安抚道，“你另有家人……”
慧贵妃将脸颊靠在他的胸口，悄悄抽泣道：“如果能够，我甘愿不做贵妃，就做你的宁馨儿。”
胡琴与羌笛声都止了，芝兰放动手中酒壶，起家解释道：“皇上恕罪，娘娘表情不好，便说要唱曲驱愁，还命主子开了酒坛，主子不敢拦着―― ”
弘历发笑一声：“朕没有骗你，你喝的太多了，谨慎伤了身子，早点歇息吧。”
“水匪前来抨击，我父亲逃了，我叔叔也逃了，只要我跟我娘没能逃脱。”慧贵妃喃喃道，“那年，我五岁……”
歌声传来的方向……是储秀宫。
“不是朕变了。”弘历抱着她，她的身材是热的，他的身材倒是冷的，连说出来的话都冷冰冰的，“是你变了。”
弘历无法，只得抱起她走向寝殿。
“皇上，皇上……”怀中才子似醉非醉，似醒非醒，痴痴唤了他几声，竟哭了起来。
三两个宫人坐于院中，一个度量胡琴，一个手持横笛，一个手捧酒壶，慧贵妃竟作伶人打扮，描眉画目，唱着一曲《贵妃醉酒》。
即便是弘历如许冷酷的如同万古不化的冰川的人，现在也忍不住叹了口气，将她荏弱的身躯拥进怀中：“馨儿刻苦了。”
“你呀！”皇后伸指往她额头上一点，“还没嫁人的女人家，说这话不害臊吗？”
一个出身不幸的人，老是轻易得人怜悯，更何况是一个出身不幸的绝世美人。
“皇上还在忙吗？”皇后眼中闪过一丝忧色，“都这个时候了……来人，去御膳房催一碗银耳莲子汤，本宫要亲身送去养心殿。”
年仅五岁的慧贵妃只晓得哭。
“咳咳。”皇后掩唇咳嗽了一声。
待到愉朱紫抱着五阿哥分开，魏璎珞摸索着问：“我们长春宫也该有个小主子了。”
昔日门庭若市的储秀宫，本日却门可罗雀，秋风一扫，落叶飘过，道不尽的冰冷苦楚。
“不，我没有醉。”慧贵妃喷吐出一口酒气，愈发显得她现在说出来的话，是借着酒劲而发的至心话，“畴前我最爱唱曲，最爱跳舞，皇上也最喜好看，可入了宫，皇上反而不常来，对我也陌生了。”
“恭喜你了。”皇后摇着怀中襁褓，笑道，“本宫前些日子代你向皇上呈情，皇上念你生养有功，要提你的位分，明日圣旨一下，你就是愉嫔，永和宫主位了！”
一曲昆腔风中来，如泣如诉，如怨如慕。
另一个，就是愉朱紫了。
“真的？”慧贵妃谨慎翼翼地望着他，一副恐怕他翻脸不认人的模样，“皇上没有骗我！”
“娘亲！”慧贵妃趴在木桶边沿，眼睁睁看着一只一只男人的手从母亲背后伸出来，抓住她的胳膊，捂住她的嘴……
“一个女人，落到水匪手中会产生甚么？这是世人皆知的事，以是，高家不准娘入坟地，不准她入宗祠！我娘为爹生儿育女，孝敬父母，落得身首异处，无处可依。”慧贵妃面无神采道，“不到一年，我爹就续弦了，您可知他前些日子过来找我，对我说了甚么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