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又问:“这画舫可不是谁随随便便就能上来的,你使了甚么体例?”

曲罢,那女人且收了琵琶,却无人喝采,我四下一瞧,才发明公子们都如痴如醉,只顾瞪了眼睛,连好都忘了叫,四下只一片沉寂。

我便笑着搭讪道:“想来女人是合座红的人了,刚才那位弹琵琶的,但是名噪京师的林萝女人么?”

中间有人道:“这鸟儿倒真真的有灵性。”

布好了点心,回到龙井前面站着,便见各位姐儿争妍斗艳,使出浑身解数来博恩客喜爱。

龙井先拍起手道个好,余人才如梦初醒,纷繁大声喝采。

我忙道:“爹,莫非那画舫订的咱家点心?”

我忙应下,笑送她归去。

龙井装模作样的点点头:“中间说的非常,鄙人也看烟雨阁的个个庸脂俗粉,不若合座红,兰心蕙质,腹有诗书气自华。”

我走到客座紫檀木桌椅边,忙着把杏仁酥在粉彩小碟里摆成花朵形状,又把配点心的白菊花装点其间,正取出食盒下一层的桂花松子糖,不想有人手快,闪电也似的先拿了那桂花松子糖去,我抬眼一看,吃了一惊,想不到竟是龙井,带了瓜片鹦鹉状在肩上,缓慢的把糖塞进嘴里。

“铮……”只听一阵清幽的琵琶声,我循名誉畴昔,是个陌生的姐儿,肤白胜雪,貌美如花,垂着乌黑长发,穿一件绛色单衫,真真让人惊为天人,听她的琵琶,一会如泉水叮咚,一会又仿佛气贯长虹,真真入迷入化,又伸开歌喉唱了一曲金陵醉,嗓音清澈甜美,我虽不懂其中典故,倒也感觉余音绕梁,委宛动听。

云朵奇道:“确是只要合座红与烟雨阁啊!那里有别的院儿的姐儿够格过来?那弹琵琶的,不是我们院儿的,定是烟雨阁的。”

朵儿也笑道:“可不是么!说是要作诗呢!因嫌菊花俗,硬要作荷叶咏。我瞧着菊花倒好,金灿灿的一片,这劳什子荷叶,甚么看头。”

作诗我倒是不懂,便问道:“怎生汀兰女人想起作诗来了?”

找着找着,不想竟碰到了另一小我的脑门,我吃痛捂起脑门,一瞧倒是朵儿,汀兰女人的丫环,朵儿也揉着额头,倒笑了,问道:“又来捉螃蟹么?”

我便问:“莫不是又有恩客不来,去合座红了?”

朵儿哼一声,道:“要请了两个院儿里的花魁,再各选十个女人,为甚么琴棋书画诗酒花做题目,以歌,舞,诗,画等细分个高低,赢的一方,天然就是真真的天下第一花魁了!名头传出去,可全然影响着此后买卖了。”

只见姐儿有冷若冰霜的,有风情万种的,有和顺贤淑的,有落落风雅的,仪态万方,个个美艳不成方物,直看的人目炫狼籍。屋里还焚着甜丝丝的香,委实让人如痴如醉。

朵儿点点头,道:“是那功德的柳公子,说甚么倒想瞧瞧两家倡寮比一比,不晓得哪家的姐儿更风雅,要自掏腰包,在胭脂河请一个画舫,带两家女人赛赛才艺呢!”

这位沈尚书倒真真的对风花雪月独爱,场场不落都来做高朋。

我忙低声问:“为何你不在龙神祠守着,跑到这里做甚么?”

合座红也是一家大倡寮,虽说范围不及烟雨阁,但以姐儿的风采著称,合座红收姐儿必得琴棋书画歌舞才艺俱全的,自称雅齋,迩来大大的着名头,特别是有个叫林萝的姐儿,被称为京师第一花魁,本来莫先生想用知书达理的晴韵女人来力挽狂澜,不想偏生给承平猴魁吃了,目睹这风雅名头被合座红抢走,莫先生常常气的长叹短叹。

又抱怨两句,便归去了,又托我寻镯。

俄然闻声一个陌生丫环唤我再添一份桂花糖,我忙畴昔奉上,但见那丫环吊稍眼睛,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,正侍立在一名着梨花青色衣服的娇柔女人身边。想来必是合座红的姐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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