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铮……”只听一阵清幽的琵琶声,我循名誉畴昔,是个陌生的姐儿,肤白胜雪,貌美如花,垂着乌黑长发,穿一件绛色单衫,真真让人惊为天人,听她的琵琶,一会如泉水叮咚,一会又仿佛气贯长虹,真真入迷入化,又伸开歌喉唱了一曲金陵醉,嗓音清澈甜美,我虽不懂其中典故,倒也感觉余音绕梁,委宛动听。

找着找着,不想竟碰到了另一小我的脑门,我吃痛捂起脑门,一瞧倒是朵儿,汀兰女人的丫环,朵儿也揉着额头,倒笑了,问道:“又来捉螃蟹么?”

我便问:“莫不是又有恩客不来,去合座红了?”

朵儿笑道:“还不是跟合座红的女人争客人!”

朵儿撇嘴道:“甚么乱七八糟的,又听不懂,白站一夜,没得腿疼。”

朵儿点点头,道:“是那功德的柳公子,说甚么倒想瞧瞧两家倡寮比一比,不晓得哪家的姐儿更风雅,要自掏腰包,在胭脂河请一个画舫,带两家女人赛赛才艺呢!”

中间有人道:“这鸟儿倒真真的有灵性。”

又抱怨两句,便归去了,又托我寻镯。

我笑道:“姐姐倒定能随汀兰女人上船,好眼福呢!”

这位沈尚书倒真真的对风花雪月独爱,场场不落都来做高朋。

“哦?”我忙问:“听上去倒风趣的很,要怎生比赛?”

布好了点心,回到龙井前面站着,便见各位姐儿争妍斗艳,使出浑身解数来博恩客喜爱。

本来这位清丽脱俗,气质出众的,才是林萝女人,公然好涵养。

龙井装模作样的点点头:“中间说的非常,鄙人也看烟雨阁的个个庸脂俗粉,不若合座红,兰心蕙质,腹有诗书气自华。”

那女人嫣然一笑,见礼退下。

好轻易盼到八月十五,夜凉如水,碧空如洗,滚圆的玉轮在轻纱也似的淡云包裹下,朦昏黄胧,分外诱人。

我又问:“这画舫可不是谁随随便便就能上来的,你使了甚么体例?”

船上雕栏画壁,极尽豪华,安排着文房四宝,时令鲜花,此时丝竹管弦,正吹打的热烈,姐儿们穿了层层叠叠的轻纱华服,头上插着金银金饰,有抱琵琶的,有挥毫作画的,看来个个身怀绝技。

作诗我倒是不懂,便问道:“怎生汀兰女人想起作诗来了?”

那可奇了,我望向台子中间,已不见那女人身影,既不是烟雨阁又不是合座红,到底是哪个院儿的姐儿呢?

待上齐了点心,我退到后边,瞧着那些姐儿轮番上阵,八仙过海各显神通,龙井倒是大模大样的坐在我前面的紫檀椅子上,跟别的公子对姐儿品头论足,倒像个见过世面的。

朵儿也笑道:“可不是么!说是要作诗呢!因嫌菊花俗,硬要作荷叶咏。我瞧着菊花倒好,金灿灿的一片,这劳什子荷叶,甚么看头。”

我忙应了,笑道:“汀兰女人真真风雅,竟然放着园里菊花不赏,赏起荷叶来了。”

我便又问:“我只听是合座红与烟雨阁的女人合作花魁之名,怎生另有别的倡寮的姐儿?”

烟雨阁的姐儿们又妒又恨,都是一副怪神采。

烟雨阁的姐我个个熟谙,一瞧来了可不止十个,不熟谙的是合座红的,也比料想的多,只怕姐儿们为个上船名额,也争个不相高低。

那云朵未曾言声,倒也一脸不平。

我喜道:“这倒真真是个巧宗,能上船瞧热烈了!”

我笑道:“女人莫怪姐姐,我只是瞧那女人才貌双全,只觉得是合座红的林萝女人了。见地短浅,女人莫怪。”

朵儿笑道:“晓得你爱看热烈!八月里,左不过中秋了!说美人如月,共襄盛举甚么的。”

我忙道:“爹,莫非那画舫订的咱家点心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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