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缈斜了一眼薛禄。
贺缈眸色微凝。
女子绾了个惊鹄髻,髻边簪着一对凤钗步摇,身着立领宽袖的彩锦宫装,下头是一袭单丝罗裙,白底上绣着一朵牡丹,以金丝银线嵌盘出枝叶扶疏,铺满了裙裾。
谢逐转头看了一眼,“陛下,这……分歧端方。”
谢逐进宫后已经站了快一个时候,膝下微微有些生硬。他面上虽不动声色,可坐下时身后那只手还是悄悄在凳沿边撑了撑。
贺缈不解地看向一旁的玉歌, “他如何了?”
谢逐这才看清女子的面庞,眸色不由一滞。
贺缈清了清嗓,“平身。”
贺缈灵光一闪,俄然忆起那日在广福寺,谢逐唤的那声阮阮。莫非他所寻之人,名中刚巧也有个阮字?乳名也叫做软软?
薛禄在御前服侍的光阴不长,对女帝和国师间那些纠葛晓得的未几,以是不会像薛显那般迁“怒”于谢逐。在他眼里,谢逐反而是个不得不奉迎的将来权臣,是以他还特地给谢逐沏了壶热茶送来。
“那,奴婢现在去传话,让谢逐过来?”
“可贵见你如此欢乐,”贺缈饶有兴趣地打趣,“朕本来觉得,你对宁翊是深恶痛绝。可本日瞧着,你仿佛……”
见他连背影都写着丧字, 贺缈虽不睬解, 但知己上还是有些过意不去, 开口唤住了他, “阿谁……陆爱卿……”
来的时候他意气风发斗志昂扬, 但是却被女帝一句体贴则乱的“去暖阁坐着等”当头泼了盆冷水……
……这不还是没把她的话听出来吗???
他想寻到梦里阿谁被唤作软软的异瞳。
进了暖阁后,谢逐膝下密密麻麻的疼痛公然减缓了很多。
她的五官本就生得极是媚人,额间那缀着一小粒珍珠的菱花形朱钿,更是将眉眼衬得格外明艳不成方物。只是那双黑眸幽如深潭,却像是将本该有的光色硬生生吞噬进了旋涡,只剩下清湛的平波……
见谢一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,贺缈才认识到这是她第一次在谢逐面前暴露真容。但是他的眼神实在过分直接,让她竟是浑身都不安闲起来,仿佛下一刻就能被看破身份。
“……是。”
谢逐低垂着眼。
是以这官方传言,也只是一个不肯定的传言罢了。
“…………”
“陛下,这确切分歧端方。”
巧的是,据官方传言贺缈的双瞳一只如淡色虎魄,一只如蓝玉髓,和谢逐梦里的那双异瞳一模一样。
走的时候,脑袋上仿佛都顶了一片乌云。
“下去吧。”
“……多谢陛下。”
贺缈微微皱眉。
薛显忍不住插话。
他并未在乎,只觉得来的又是甚么宫女內侍,一转头倒是愣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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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谢,谢先生,”薛禄会心,从速开口提示,“这是皇上。”
还不是因为那张脸!
而提到异瞳,晋颜燕三国里,世人皆知的便是大颜女帝贺缈。
玉歌两眼一黑。
贺缈偏头看了薛显一眼,虽有些惊奇,却完整明白薛显这莫名其妙的敌意从何而来,“你们下去吧……留玉歌在这就够了。”
普天之下,名字里有阮字或奶名叫做软软的女子数不堪数,但异瞳……却必定不会在人群中悄悄无息地藏匿。
在暖阁正中的紫檀龙纹御座上坐下,贺缈朝谢逐抬手,抱愧地笑了笑,“先生请坐。”
陆珏叹了口气,“是。”
陆珏顿住步子,回身看她。
谢逐有些失落。
贺缈被他看得心虚,干脆又弥补了一句, “另有你部下那些人,要么就一同放假了罢,你……看着办。”
贺缈没有忽视他这一小行动,心中更加确信了陆珏所说的那场不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