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……”
一听方以唯三个字,他唇畔的笑意荡然无存,眉头不耐地蹙紧,连茶也没表情喝了。将茶盏在桌上重重搁下,他挥手,“别提了,管她是甚么才女,小爷我要娶的是夫人,又不是夫子?!”
“蜜斯……”
“哦?”女子有些惊奇,“如果我没记错,方蜜斯已到了适婚之龄。若当真过几年才谈婚事, 只怕会悔怨本身白白蹉跎了好韶华。”
七年前,晋齐交兵。
方以唯张了张唇,话在嘴边打了个弯,终究却还是咽了归去。
內侍将她们引上了湖上的七折桥,岸边柳烟脉脉,已经模糊能瞥见人影,少女们的娇笑声断断续续传来。
她正想着,却被不远处的喧闹声吸引了重视力。
“你可知,宫中內侍的服色自有规制,之前引我们进宫的不过是四等天青,方才为那位带路的內侍倒是一等绯色。那位的裙尾袖口上饰有金箔,是只要皇亲国戚才可用的贴饰。且方才与我扳话,她不但没有平常女子的骄贵,还会下认识显出久居上位的姿势。这宫中,年纪与我相仿又能有此等气度的朱紫……”
“陛下也让我出来透气,”玉歌将手里的膳盒举高,“我去御膳房拿了些陛下最爱吃的糕点。”
方以唯却只是朝她摇了点头。
这改朝换代,兜兜转转,追其本源竟是和当初那异瞳的预言脱不了干系。
茯苓顿脚。
方以唯蹙了蹙眉,“以是我也胡涂了……”
“陛下三思,此事还当从长计议。”
“我又能有何筹算?”
宣平侯夫人是女帝的姨母,在宁翊生母过世后才嫁入侯府。宁翊虽只是她的继子,但名义上也勉强算是永初帝的表兄,常常出入宫廷。而茯苓不过是个侍郎府的婢女,现在却言语冲撞了宁翊……
“方才那是甚么人啊?蜜斯竟与她说了那么多。”
“方才那位朱紫不是异瞳啊,会不会是哪位公主郡主?”
话毕,便径直从女子身边走过。茯苓从速小步跟了上去。
这就是她的将来夫婿,是她要拜托“毕生”的人。后半辈子的漫冗长日,她不时候刻都要以他为天,以他为纲,千方百计使他欢心盼他垂怜,乃至还要与他连绵子嗣……
永初元年,贺缈即位,改齐为颜。
宁翊从小到大还没被一个婢女呵叱过,顿时被激愤,“你是甚么东西?竟敢对本世子大喊小叫?!来人,给我好好经验经验这个丫头!”
方以唯在原地定住。
茯苓问。
听女子又提及婚事, 茯苓有些严峻地盯向方以唯, 恐怕她又急火攻心扭头就走。
再开口时,话中多了几分摸索,“那么,如有朝一日穿云破雾,方蜜斯又有何筹算?”
大抵是没想到她会如此答复, 女子一怔, 随即笑出了声, “方蜜斯比我想得要坦直。”
虞音正想看方以唯笑话,立即上前接话,“是啊,刚才我还和她提起世子,却没曾想方姐姐非常活力,扭头就走了。”
方以唯俄然走了过来,低声道,“不过是欲渡无舟楫,临渊而羡鱼。”
女子在桥边立足回身,本在前面带路的绯衣內侍也随即停下,在桥下躬身等待。
方以唯不疾不徐跟在女子身后,考虑着开口。
“向来未有女子入朝为官的先例……”
她身后,宫娥不解地问。
“方姐姐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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宁翊固然行事放浪,但分缘不差。亭中的世家公子大多与他干系不错,有些也能算半个酒肉朋友。
宁翊也看了过来。
“世子莫不是将朕的皇宫内苑当作了侯府后花圃?”
“陛下,你笑甚么?”
女子转头看了方以独一眼,眼底竟是出奇的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