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子在桥边立足回身,本在前面带路的绯衣內侍也随即停下,在桥下躬身等待。
红袖从速指了指那盘快意糕,“这是我从五味斋带返来的,姐姐抄书到现在,怕是也饿了吧?”
方以唯不疾不徐跟在女子身后,考虑着开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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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又能有何筹算?”
不知是谁起了这个话头。
迟迟没有听到方以唯的答复,她挑了挑眉,面上掠过一丝微不成察的失落,“罢了,是我冒昧……”
方以唯在原地定住。
方以唯俄然走了过来,低声道,“不过是欲渡无舟楫,临渊而羡鱼。”
宣平侯夫人是女帝的姨母,在宁翊生母过世后才嫁入侯府。宁翊虽只是她的继子,但名义上也勉强算是永初帝的表兄,常常出入宫廷。而茯苓不过是个侍郎府的婢女,现在却言语冲撞了宁翊……
只见一座精美的小亭被几株海棠环抱,亭上挽起青纱,贵女和世家公子们已经移步到了亭中赏花,现在也不知正聊些甚么妙闻。
“待字闺中是蹉跎,出嫁后又有何辨别?后宅女子始终都是笼中鸟,变得不过是囚笼的名字罢了。”
“世子莫不是将朕的皇宫内苑当作了侯府后花圃?”
“你可知,宫中內侍的服色自有规制,之前引我们进宫的不过是四等天青,方才为那位带路的內侍倒是一等绯色。那位的裙尾袖口上饰有金箔,是只要皇亲国戚才可用的贴饰。且方才与我扳话,她不但没有平常女子的骄贵,还会下认识显出久居上位的姿势。这宫中,年纪与我相仿又能有此等气度的朱紫……”
虞音正想看方以唯笑话,立即上前接话,“是啊,刚才我还和她提起世子,却没曾想方姐姐非常活力,扭头就走了。”
女子转头看了方以独一眼,眼底竟是出奇的亮。
“蜜斯……”
传闻永初帝贺缈出世那日,大颜……当时的国号还是北齐,北齐皇宫内开了满池莲花,是数百年难遇的吉祥之兆。前国师入宫进言,称北齐命脉悬于她一身。
只一眼,却仿佛已经看破了后几十年的恶梦,让方以唯不由头皮发麻,毛骨悚然。
顿了顿, 她弥补道, “不过,宣平侯世子也的确不是甚么良配。想来能入方蜜斯眼的,必得是能出将入相的麒麟之才。”
方以唯蹙了蹙眉,“以是我也胡涂了……”
永初元年,贺缈即位,改齐为颜。
这就是她的将来夫婿,是她要拜托“毕生”的人。后半辈子的漫冗长日,她不时候刻都要以他为天,以他为纲,千方百计使他欢心盼他垂怜,乃至还要与他连绵子嗣……
这些宫闱秘闻,一传十,十传百,其中细节已无处考据。只知先帝贺归动了杀心,但尚在襁褓中的贺缈却幸运逃脱,流落到了大晋,被当时还是废太子的晋帝收为义女。
七年前,晋齐交兵。
方以唯点头,“我只是不肯谈婚论嫁。不管甚么人甚么家世, 都一样。”
亭中的虞音俄然瞧见了方以唯,一脸看戏不嫌事大地嚷了起来,刹时让亭外的方以唯成了世人视野的核心。
宁翊嗤之以鼻,“才貌双全?才女凡是长相周正些,都会被人夸成才貌双全。也不看看平常伴我身侧的都是多么美人,就她那种姿色,岂能入我的眼?”
宁翊皱眉,又见亭外方以唯转成分开,涓滴没有理睬他的意义,脚下步子便迈得更急,“喂!你给我站住!”
方以唯却只是朝她摇了点头。
宁翊也看了过来。
宁翊固然行事放浪,但分缘不差。亭中的世家公子大多与他干系不错,有些也能算半个酒肉朋友。
內侍将她们引上了湖上的七折桥,岸边柳烟脉脉,已经模糊能瞥见人影,少女们的娇笑声断断续续传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