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以唯从速走进殿内,将本身隐在了角落里的暗影中。怕被宁翊看破,她屏住呼吸,连话也不敢说了。
“公公慢走。”
“哎,各位大人,你们如何来了?”
宁翊对劲地敲了敲手里的木盒,“这就对了,快去快去。”
见氛围更加诡异,薛显不敢再担搁,理了理袖口挡在贺缈跟前,“既然如此,那我就带她们回宫复命了。”
咬了咬牙, 她低眉垂眼, 快步走到了薛显身边,压根不敢昂首看谢逐,“奴婢……还是回云韶府吧。”
明岩噎住,只能将后半句咽了归去,却还是不满地缩了缩脖子,扭头追着谢逐去了。
他们本来就对女帝的“病”有所思疑,倒没想过她会溜出宫,只觉得她是借此懒怠朝政,妄图吃苦。以是方才在凤阁听闻宁翊求见女帝的动静,他们立即就气势汹汹地前来发兵问罪了。
方以唯面上已规复了淡然,唇畔扬起笑,想要挣开宁翊的手,却发明两人力道差异,底子摆脱不得,“……皇宫内苑,世子如此行动也是过分僭越了吧?”
她原觉得陛下很快就会返来,以是甚么都未曾筹办,却未曾想宁翊这混世魔王竟在这时闯了出去。
谢逐点头,转成分开了正厅,没有再转头看一眼。
毕竟她这个“百事通”的确替他体味大颜省了很多工夫,更何况……
“陛下愿定见他为何不见我们?”
薛禄哎了一声,回身疾步朝殿内走去,“陛下,宣平侯世子求见……”
薛禄和方以唯皆是一惊。
薛显重新到尾笑呵呵的脸刹时沉了下来,手里的拂尘一挥,指向明岩,“猖獗!”
说着,他板着脸低声斥责引宁翊前来的宫娥,“胡涂东西,这大太阳的害世子爷白跑一趟!”
方以唯沉着地盯着他,一字一句,“世子,您可想清楚了。您措置我不过像碾死蚂蚁一样等闲,我死不敷惜,但如果将陛下连累此中……”
谢逐又想起了那相士的胡言乱语。
宁翊刚要说话,却被临水殿外愈来愈近的脚步声打断,方以唯从速偏头低喝了一声,“薛禄!”
方以唯清楚地闻声了以礼部尚书杨谨和为首好几位凤阁辅臣的声音,她微微蹙眉,转脸便见宁翊幸灾乐祸地朝她笑,就差没把“你垮台了”四个字写在额头上。
明岩虽巴不得贺缈早日分开,但她如果不顾谢逐的挽留执意要走,那就已经不是纯真的分开而是叛变,“不消你假惺惺!”
就算他没法做决定, 也该抢先问过圣意,又怎会将是去是留完整交由青阮,戋戋一个小宫婢决定?
薛禄仍然在踌躇,薛显走之前特地叮咛过他,无事不得入殿叨扰。可宣平侯世子的心性宫里无人不知,他底子也拦不住……
“这……”
方以唯手腕一紧,蓦地被人拉得转过了身,她有些吃惊地一抬眼,便撞进了宁翊微挑的桃花眸里。
宁翊实在并不料外瞥见她,但却还是故作夸大地瞪大了眼,“方以唯?”
宁翊气笑了,“怎比得上方侍书你,在这移花接木冒充圣上?这要传出去,凤阁那些老头会放过你?”
面对他的又一次确认,贺缈眉心跳了跳,低低地嗯了一声,“公子多保重。”
谢逐微微蹙眉,但他节制力向来极好, 不过一瞬, 面上便规复了波澜不惊, 只要唇角紧抿明示着那份料想不到的微微错愕, “你想好了?”
薛禄游移地看了眼他手里精美的木盒,“可陛下说……”
固然心中存疑,谢逐还是回身定定地看向了贺缈, “薛公公问你的意义, 你是情愿回宫, 还是……留在这里?”
她冷冷地撤动手,低声道,“世子今后怕是再也得不到圣恩庇佑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