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马氏九公子母子俩对王盎不咸不淡，王盎便有一搭没一搭与赵凌唠。唠不过七八句，远山在舱外报：“公子……登陆么？”
九公子眉梢一挑，淡声叮咛道：“让他上来。”
因船头镶嵌了尖出利刃般的铁片，加上船又顺风顺水，“喀嚓喀嚓”裂冰声里，船行亦是极快。
车里九公子拿了鹤氅穿妥，回过身来又窸窸索索翻了件狐氅给司马氏：“阿姜早令人造了艘平底船，阿娘下来便晓得了。”
当时霍廷逸正狗急跳墙时，既然王夷吾奉上门来，他又如何肯放过这个机遇？
极目远眺了一会儿，九公子淡声问：“有甚话，赵郎君无妨直说罢。”
谢姜眼角儿一扫九公子，转而看了北斗叮咛：“将小公子给阿父。”嘴里说着话，掀了大氅递了小娘子给司马氏。
“阿娘毋需担忧。”
待仆人接过缰绳牵去背面，九公子眸子高低一扫赵凌，勾了唇角道：“赵郎君真是好生闲瑕。”
岸上有雪，雪下有冰，但是……冰厚不及两三指。
当时在妆南城里，九公子猜想霍延逸身边儿一个是周祥，别的一个捂得密不通风的是六爷王夷吾。
过了半刻，马车一晃，远山低声道：“公子，大夫人……到埠口了，要下车么？”
此人在岸上巡游了七八天，今儿个终究逮着机遇过河。远山心知九公子必然不想当着司马氏王盎两人给赵凌丢脸，当下这男人闷声放下踏板。
“嗯。”九公子点漆般的眸子，在司马氏手上一转，刹时便又落在碳炉上：“阿姜给阿娘也做了两双，等阿娘闲了尝尝看。”
因当时拿不准王夷吾是甘心投奔还是另有隐情，是以他按下不动。只等霍延逸出了妆南城才派人跟踪查探。
因舱中王盎司马氏坐了上首，两人便一左一右拣了靠门榻座儿坐下。
九公子斜身向后，待舒舒畅服倚了车壁，方懒洋洋开口：“是王后下的手。”说了这句，略勾了一侧唇角儿，调侃道：“他想将权益尽握掌中，殊不知底下诸多世家早已是惶惑不安。这些人早存了要换“人”的心机，而大王子……正合世人意。”
赵凌打马直冲，仿似没有半分要停的意义。
“吁……。”
远山便低低应了。
这话问的高耸。
司马氏绝口不提王盎，九公子便也不问，车里一时又静了下来。
此人说的悠悠哉哉，九公子却越品越不是滋味，只此民气里有气儿不发，脸上不动声色道：“甚好，且舱中一谈。”
哎呦！此人又挖坑害人呐！
两人低声细语，谢姜便眸子一转，悄声往船舱走。
这边另有迢迟冯关两人批示仆人卸下车上箱笼金饰，搬的搬抬的抬，各各往船上倒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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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凌仿似反应不过来。
王盎并司马氏抱了两个小儿进舱逗弄，九公子与谢姜赵凌三个便站在船头。
司马氏只能点头苦笑：“此人争权争权，到最后争了个众叛亲离，连性命都丢了，唉！”
一刻不到，统统妥贴，远山便命令仆人开船。
闻声马蹄声渐行渐近，司马氏便掀起帘子。
听她这番感慨，九公子眸光一闪，接口道：“人间事多数如是。是以孩儿只想平素画个画写俩字儿……躲在这世外守了家人过日子。”
马车闲逛起来，而后车轮碾了积雪，收回“喀嚓喀嚓”的微响。
司马氏刹时明白过来。
九公子一手拢了碳火，一手拿了铁钎子在炉子底下拨了两拨，目睹火苗儿腾腾往上窜，他方扔了铁钎子道：“孩儿已派人接了他返来。当今他正叮咛仆奴丫婢摆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