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马氏九公子母子俩对王盎不咸不淡,王盎便有一搭没一搭与赵凌唠。唠不过七八句,远山在舱外报:“公子……登陆么?”
两人低声细语,谢姜便眸子一转,悄声往船舱走。
北风吼怒而过,吹得船帆鼓鼓涨涨,一时猎猎做响。
司马氏不由放动手炉,拿了绒绒的一团来看。这边儿九公子淡声叮咛远山:“雪中路滑,慢些驶。”
司马氏忙掏了袖中手炉递畴昔:“小九暖暖手。”
司马氏笑意愈发深了,笑过,缓声问:“你六叔那边如何样?查清楚了么?”
而大雪纷飞中,朱漆大船沿了颖河,破冰斩浪,直往苍茫中驶去。
司马氏刹时明白过来。
半晌,船又顺河往下流去。
这边另有迢迟冯关两人批示仆人卸下车上箱笼金饰,搬的搬抬的抬,各各往船上倒腾。
九公子眉梢一挑,淡声叮咛道:“让他上来。”
此人喊的时候,马儿还在十几丈开外,及至话落,此人已是打马直驰上河岸。
此人语气悠落拓闲,既像是漫不经心,又像带了三两分自嘲打趣。
车里便只要炉火微爆的“劈啪”声。
哎呦!此人又挖坑害人呐!
王盎并司马氏抱了两个小儿进舱逗弄,九公子与谢姜赵凌三个便站在船头。
这会儿司马氏问起来,九公子稍一思忖,便淡声道:“族里不允大葬七叔,六叔父便去买上好楠木棺装敛七叔父。只他订棺椁这家,不巧恰是霍廷逸的暗桩窝点。”
赵凌亦望了两侧茫茫河岸:“不管霍家贼兵,或是新王兵将……哪一方均是绕颖河东岸而过。”
因船头镶嵌了尖出利刃般的铁片,加上船又顺风顺水,“喀嚓喀嚓”裂冰声里,船行亦是极快。
当时霍廷逸正狗急跳墙时,既然王夷吾奉上门来,他又如何肯放过这个机遇?
过了半刻,马车一晃,远山低声道:“公子,大夫人……到埠口了,要下车么?”
极目远眺了一会儿,九公子淡声问:“有甚话,赵郎君无妨直说罢。”
此人在岸上巡游了七八天,今儿个终究逮着机遇过河。远山心知九公子必然不想当着司马氏王盎两人给赵凌丢脸,当下这男人闷声放下踏板。
谢姜抿了小嘴儿,趁九公子将转头末转头,忙一步窜进舱内。
赵凌吁了口气:“新王敢弑父……想必往背工更狠。如此……子安便放心了。”
两人一前一后下了车,前头马车停下,背面一溜儿车队亦是停了。九公子上前淡淡王盎揖了礼,便扭过脸叮咛铁棘梦沉扶两人上船。
赵凌牵顿时了船。
赵凌打马直冲,仿似没有半分要停的意义。
连这点儿都想到了……司马氏不由接了狐氅披上,边扶了门框下车,边笑:“阿娘倒是等不及要见地见地,走罢。”
司马氏不由苦笑:“这还真是……唉!”
只船身方才离了岸,一人一骑直由乱雪飞舞中直窜出来,顿时人朗朗大喊:“斑斓公子,新都赵子安要去田庄贺嫡公子周岁之喜……趁个顺风船罢!”
冰天雪地里,河岸上积雪盈尺,河上亦是白茫茫一片,如何过河?
一刻不到,统统妥贴,远山便命令仆人开船。
只是这中间的心力手腕,情面门路……九公子不肯意说罢了。
远山便低低应了。
“不是有两个么?我抱一个罢!”王盎忙往前凑。
就算九公子再是轻描淡写,司马氏出身世族大师,焉能想不到要想霍廷逸放人,亦或是从他手里救人,九公子必然要废一番周折。
早存了换“人”的心机……就是说前任封王夜间暴毙,不但王后下了手,浩繁世族都是掺了一份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