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人正想动筷,又见李苦儿从灶房碰出十只瓷碗,在鸡煲前一一放开。何未染拿着筷子和汤勺,将荷花片片拆解,又按着一花一肉一勺汤将十只碗一一盛满分给世人。她端了此中一碗给阿缭奶奶,内里的并不是花瓣,而是一只嫩黄的小莲蓬。阿缭奶奶连声伸谢,接过汤碗笑眯了眼。
李苦儿像被点了穴道,不敢收回一点声响。此时她已风俗了四周的光芒,近处何未染的脸也变得清楚非常,带着奥秘莫测的味道。
何未染一手提着灯笼一手牵着李苦儿,烛光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……
李苦儿也不知为甚么,方才明显是离得这么远,两句话的工夫竟已经在荷田的中间了。她也得空多想,只见何未染不知从哪儿拿出一把剪子,一手捏着花梗毫不踌躇将它剪了下来。也便在剪子剪断花梗的阿谁刹时,方才的光彩也消逝不见了。
“苦儿真是灵巧。”何未染也不拆穿李苦儿的心机,又说:“本日是荷花诞辰,仙子白日在人间与民同乐,夜里亥时便会上天宴请仙友,以是每年这时候,又是烟女的可乘之机哪。”
院中人已到齐,阿缭娘刚蒸好了菱角分给世人吃,大师坐在院子里一边剥菱角一边等着那道鸡煲,仿佛早晨那顿已是何其悠远的事。在世人的翘首以盼当中,鸡煲翻滚着热气终究上桌。起首映入视线的,便是那大朵的荷花。荷花的香气本是清爽淡雅,但在这道鸡香四溢的汤煲当中,却涓滴没有被袒护风华。而那鸡肉,皮黄肉嫩,难以设想将是如何的鲜滑入味。
笑闹着吃完了夜宵,已是深夜。阿缭一家为几人筹办了纸灯笼,道了别,便回屋睡了。阿补送粟娘归去,阿初与小曲同路,剩下何未染与李苦儿,一个回府一个回家,倒也是在同一条巷子里。
何未染笑笑,也不正面答复,只道:“苦儿愿信便信,若实在压服不了本身,便只当听了个诬捏的故事,也没甚么所谓。”
何未染将木桨支出船中,任船自流,又拢了拢鬓发,望向头顶那一弯残月,道:“相传百余年前,王母身边有一貌美酒侍,唤作烟女。烟女生于太上老君炼制延年丹时掐错丹诀化出的一缕青烟,她极具慧根,却生性恶劣不平管束。一日,她偷饮了王母的仙酒,醉酒之间逃下凡尘,胡作非为。她所到之处,皆是烟雾满盈,那段日子,百姓没法劳作,农田日趋残败,小童牲口走失,另有体弱之人因这烟雾患上恶疾,人间仿佛乱成了一团。天上几个时候,人间已是数月,王母得知此事,怒极,掀翻了手边茶盏。那茶盏掉落到人间,恰成了一池玉湖,王母将烟女打入那湖底淤泥当中,并遣荷花仙子日夜看管,叫烟女永久不得再霍乱人间。”
“现下戌时过半,尚早,我且讲一个故事与你听。”何未染声线和顺沉寂,似有安抚民气的服从,让李苦儿心内平静很多。她点头,忽又想到何未染或许看不见,便“嗯”了一声。
“那朵荷花?烟女不会活力么?”
何未染下了船道了谢带着李苦儿去前院做菜。她要做的是荷花炖鸡,一道极是都雅的菜。
好东西?这处统统甚么好东西可寻的?李苦儿谨慎肝又抖起来了,她目睹着何未染并不很谙练地荡着木桨就更是心惊胆战得说不出话,只严峻地抓着木桶船边沿好稳住身材。
“何姐姐……我们到底来找甚么?”李苦儿的声音本能地小到了顶点,她模糊能瞥见何未染的表面,却看不清那脸上的神采。
两人的船垂垂荡了开去,阿缭他们却似并未发觉,还是埋头在菱田里“劳作”。李苦儿不晓得何未染要往那里去,对方不说,便也诚恳地不问,只任本身阔别了华灯百里的湖畔,避开了仙乐缥缈的画舫,喧闹渐止,华光隐没,船儿驶入了一片喧闹的暗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