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源看着他，道：“哦？”
陆源指尖悄悄敲击着书案，敲得砚池上隔的蘸满了墨汁的笔都滚落在旁，一张新纸，又污了一点。
陆源又道：“再备一份衣料金饰送去。”
杨女官沉默，半晌，才道：“是。”
李仲唆着牙唆半天，一拍额头，“莫非你们还未曾结婚？”
阿音悄悄一叹：“三十年前，红颜白首，这三十年间，你想必经历了宫廷中许很多多的事情。”
女官抬了抬眼皮，眸子下垂，目无旁骛道：“郡主失德失贞，当自悔自省，习先贤之言，读端方之语。”
李仲道：“日落时分，我收到一封信，送信之人并不晓得我在此，还是送到先前我那落脚地，倒是那店里堂倌展转探听送来的，以是现在嘛，那写信之人必然也已经晓得了。”
本来此人名为李仲，恰是寒山七子之一。
素衣笑道：“我的确算不上甚么，只是现在，你也算不上甚么了。”
孟介惊奇，不由问道：“要写甚么？”
寂、寂、寂――
陆源又一声轻叹。
陆源皱眉看着他。
陆源起家，看着窗外洒落堆栈小院满地的银辉，道：“我能够送你归去，但不是回江南，而是去都城，你答不承诺？”
凉窗外的夜来香浓烈的香气透过窗纱，袅袅袭来。
“郡主，方才的《女书》，老身可要反复一遍？”一名脸孔不苟的老女官冷冰冰隧道。
阿音嘲笑一声，挑眉看着女官，道：“这便是你的‘尊卑有别，高低之分’？”
阿音冷冷隧道：“呵，这与你，有甚么干系？你，又算甚么？”
这宫女并无工夫在身，其他几人亦是手无缚鸡之力，阿音捏着她的脖子，看着她面上垂垂暗红，眸子充血，才缓缓放手，这宫女便有力地扑倒在地，大口大口地喘气。
女官语无起伏隧道：“上有暇，下必谏之。”
阿音放下茶盏，站起家，对着一旁侍立的宫女道：“我累了，要去楼下逛逛。”
“哈哈。”李仲笑了数声，才道：“若非归无所归，他乡又岂能作故里。”
李仲又笑道：“我那师兄固然一股迂气，却也是朴重之人，他因着昔日恩仇，才卷入那些是是非非，我倒也不好说些甚么。”
衡秋忙收了葵扇。
此人便大大咧咧地一排闼出来了。
很久，他道：“你写一封信，给赵掌柜，令他备一份大礼，以我的名义送去梁王府上。”
这宫女道：“奴等受命之人，郡主何必难堪。”
李仲似又想起来热似的，又摇了几下羽扇，道：“如果去都城嘛，倒也不是不成以……”
陆源闭目，道：“他年事日久，却更加偏执了，民气……岂能这般好谋算的。”
陆源没有答复，还是看向窗外，昙花晶莹的花瓣已经开端渐渐的收拢，香气也淡薄了很多……
陆源看向他，见他一副悠哉涣散的模样，道：“你若无烦忧，又何必在此呢。”
陆源搁笔，团了团正写的字，扔在一旁，抬眼看孟介，孟介自怀中取出版信奉上。
陆源闻言，微声一叹。
孟介看着透过窗扇明晃晃的烛光，有些无法他的明知故问，欠身点头道：“是。”
李仲点头笑了两声，说道：“容我买个关子，你还记得我为何离了江南风雅之地，来到这遥远蛮城吗？”
李仲看着他，“嗯？”
蝉鸣声声，树影款动，阿音支着脑袋看向窗外，不时抿一口清茶。
陆源点头，道：“范如英荐你作郑昭的智囊，你进退两难，才一走了之。”
阿音呵呵笑道：“那我倒要听听，你还要谏些甚么了？”
是一声声的虫鸣。
李仲笑道：“也不算进退两难，郑昭此人，有运，有命，有雄才大略，却也有些局促心肠，我不事君，乃是怕死罢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