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介惊奇，不由问道：“要写甚么？”
孟介沉寂无声，低头看地。
阿音悄悄一叹：“三十年前，红颜白首，这三十年间，你想必经历了宫廷中许很多多的事情。”
陆源面色深沉，缓缓道：“紫金庄并非是人用过即弃的废子，既然进退不得，不如把这一潭水搅得再混一些才好。”
李仲点头，道：“看在朋友一场，我劝你还是要三思些才好。”
女官反复道：“郡主，老身所读，‘女子卑弱，贞淑以德，从父从夫从子，坐行有忌，谦微自省。’可了然？“
陆源已经闻声他在门外的声音了，昂首之时，他便在房中，便道：“叔弘兄不也夜游兴正浓？”
凉窗外的夜来香浓烈的香气透过窗纱，袅袅袭来。
阿音便又道：“当今这位陛下即位立国，已经两年半了吧，两年之前，这里可还是前朝宫闱，龙座之上，杨女官顶礼膜拜之人，可还是姓吕……呵呵呵呵……”阿音呲笑道：“杨女官前朝旧臣，转眼便认新主，又那里来的贞德呢？”
陆源起家，看着窗外洒落堆栈小院满地的银辉，道：“我能够送你归去，但不是回江南，而是去都城，你答不承诺？”
陆源搁笔，团了团正写的字，扔在一旁，抬眼看孟介，孟介自怀中取出版信奉上。
李仲似又想起来热似的，又摇了几下羽扇，道：“如果去都城嘛，倒也不是不成以……”
女官目无神采隧道：“回禀郡主，老身姓杨。”
街上传来更鼓声，已经二更天了。
衡秋大气不敢出，捧了字张恭敬地退出，错身之间，孟介进门。
素衣皱眉看着她，久久不语，最后，回身拜别。
杨女官沉默，半晌，才道：“是。”
孟介应是，欲退下。
陆源闻言，微声一叹。
素衣笑道：“我的确算不上甚么，只是现在，你也算不上甚么了。”
阿音又一声嘲笑，凌身上前，一手伸出，便猛地掐着她的脖颈：“叫陈素衣来见我，若不然……我不介怀多杀几小我。”
李仲点头而笑：“不错。”
衡秋忙收了葵扇。
阿音嘲笑一声，挑眉看着女官，道：“这便是你的‘尊卑有别，高低之分’？”
宫女齐齐施礼，恭声道：“请郡主用心习书。”
陆源便道：“你倒是看得很透。”
是一声声的虫鸣。
李仲想了想，恍然大悟，道：“莫非你家国公又做了甚么？你连我都要算计上了。”
李仲挥扇大笑：“倒是我说风凉话了，只是你那烦忧我解不了，我眼下的烦忧，你却帮得了我。”
一扇用力，扑翻了新字，两张宣纸并和在一起，衡秋一看，立即就吓得复苏了，忙道：“公子，我、我……”
陆源又道：“再备一份衣料金饰送去。”
陆源皱眉，“是贺则？”
这宫女并无工夫在身，其他几人亦是手无缚鸡之力，阿音捏着她的脖子，看着她面上垂垂暗红，眸子充血，才缓缓放手，这宫女便有力地扑倒在地，大口大口地喘气。
李仲又笑道：“我那师兄固然一股迂气，却也是朴重之人，他因着昔日恩仇，才卷入那些是是非非，我倒也不好说些甚么。”
他搓了几动手指，啧了一声，又去看陆源，道：“不过，你呢？你有甚么筹算？”
陆源“嗯”了一声，道：“写信之人是谁？”
陆源看着他，道：“哦？”
阿音冷冷隧道：“呵，这与你，有甚么干系？你，又算甚么？”
随后，她打量着阿音如困兽般的神采，轻笑道：“郡主，世上有两个字，叫做‘认命’，你命不好，仅此罢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