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在,晃晃月光下,仿佛就连着底下这了无生趣的院子,也在这月色中起了较着的窜改,揭示出了与先前全然分歧的模样。
“哎——”的一声,只听得一声轻叹出口。
也是以,面对这面前的满眼繁花,月老不但没有凡人见得繁花似锦时的表情畅快,有的只是满脸的惶恐,心中如同惊涛拍岸,惊虑不跌。
本来,月老只是头痛地摇了点头,手中祭出的剪子,寒光闪闪,却只是缓缓地架在了那柔滑的花骨朵上半晌,踌躇了再三,始终心中一软,终是没有凌厉地绞下。
水天气的花朵上一片几经透明的淡色花瓣,在身前仙者的愣神间悄悄绽放,似挑衅、又似奸刁玩闹。
不过是些微的碰触,便见底下的枝头微微轻颤,或开或闭的花朵似被不经意的轻触。有那似白如玉的花瓣,从这坠满了蓓蕾、花盏的枝丫间,寂静无声地飘但是下。或是飘落空中,或在空中翩但是起,接着那些微的轻风,悄悄扬起,轻柔地拂过脸颊,落入那一旁寂静的欣长人影上。
“罢、罢、罢——万事皆有因果,既然种了因,就必定要有承担果报的心机。有些事不是老夫能感染地,也不是老夫所愿感染地。只是,但愿到时,不要悔不该当初才好——”
翌日,白云浮玉,高挂于天空的月娘终是隐去了身形。金乌圆圆光灿,再次揉揉酸涩的眼睛,慢腾腾地爬上云头。待喘匀一口气,又将那金灿灿的阳光,遍洒大地、云间,摇碎片片烟霞。
“一花一天下,一叶一菩提。春来花自青,秋至叶飘零。应如是知,如是见,如是信解。统统皆为虚幻,命由己造,相由心生,一念愚即般若者。尘凡间有太多骚动,一旦落入凡尘,必定穷其平生兜转于循环之间,于何如桥畔饮下孟婆汤,忘怀出息,又于第一次哭泣中开端,续谱崭新的循环。纵使弱水三千,也有力承担上一世的恩仇情仇。此岸花开得再艳,也终是不属于你我。听得老夫一句:‘尘凡莫沾,莫沾尘凡——’”
金光万道,紫雾瑞气千条,南天门琉光碧玉,沉沉晃晃,瑞石宝玉铸就,守门将领,威武无双。转眼入内,几根金鳞曜日的赤须龙,缠绕着白玉光亮的高大玉柱,直通云霄,没入云雾以内,不知多少;再往前是几座入云的长桥,桥上回旋着翩翩彩羽腾空的丹顶凤,锐声入耳,噪音声声,久久环绕,弥久不散——
“哎——”又一声长叹而出,老者尽是无法地轻摇其头,不再有任何踌躇地放开手中花枝,垂落手中的剪子,右手利落地复又一翻,敛去手中的利剪。紧接着,只觉面前青色长衣,身形一晃,烟蕴蒸腾间,便已消逝在这繁花似锦的院落内。
刹时,那枝条又突地一声弹了归去。只是,本来那该被撤除的花骨朵,却仍然仍旧,仿佛一名少女,聘婷地矗立枝头。
本来就紧握着的双手在紧了一紧后,又忽地一下松开。下一刻,只见巨石前的他身形微变,薄唇微动,苗条的手指跟着口中咒文,敏捷翻飞变更。半晌后,比及繁长的咒文结束,手型也定在了最后的结印式。最后,双手一松,完成了一成串的法印结结,哈腰倾身。
下一瞬,只觉电光火石间,一个飞身掠起,苗条的身形已掠过大半个天井,来到了院落的深处,几十米开外的一个不起眼地暗淡地。在那一处喧闹地,有一方青灰色巨石。
忽觉一条黑影,身形一晃,悄声无息地落入一处院落。只是,这一处院落却不比别处。虽说,院落内也遍植了琼树无数。但,入眼之处,树木肃立院内,无一列外都是光秃秃地,独竖着一根根的枝干,了无活力,连个叶片都未曾挂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