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晚，如此安好，如此夸姣……让他至今思忆，都只余温存。
但是，她不肯。
久到他都感觉，乍听这两个字，有一种仿佛隔世的感受。
他怎能不顾她的期盼，不顾她的意志，私行动她的人生做主，将她推动王府，再不得自在？
沉吟半晌，他不卑不亢地答道：“不瞒王爷，商娇入府前，曾与草民有过商定，借调期满，便让草民接她分开王府。草民虽只为知名商贩，但亦知诚信二字，是以不敢践约。王爷，草民与商娇只是主雇干系，实不敢摆布她的人生。若商娇心仪王爷，不肯与草民一同离府，此事自是一如王爷所愿，分身其美；但若商娇执意分开王府，草民也只能践诺，带她拜别，万望王爷成全！”
陈子岩自是明白商娇心中忧愁，点了点头，悄悄拍了拍她梳着两条小辫的头，温言安抚道：“嗯，我都晓得。你现在便放心归去清算东西，待我见过睿王，便接你一同离府，可好？”
她瘦了些，本来便细瘦的小身表现在更加显得剥落了。巴掌大的小脸上，一双圆圆的大眼扑扇扑扇地看着他，有热切，有欣喜，有委曲，有焦心……
却终究，化为弯弯的眉眼与唇畔的笑意。
大手一挥，他怒道：“本王岂是她想见便见的？刘恕你当真是老胡涂了！”
商娇得了陈子岩的包管，心下大定，顿时抿唇黠笑，“早清算好了。我就等着店主来接我了。”说罢，她指了指行廊暗处。
商娇便也笑了，再不见眼中忧愁，活泼而滑头，“大商之人，皆讲诚信。店主既然应了我，我就信赖店主不会践约。我虽无令出不了王府，但我信赖店主必然会来带我走的。”
毕竟，民不与官争，是亘古稳定的事理。
他晓得，若他聪明识相，在睿王将这一层大师都懂，却从未有人挑破过的窗户纸捅破之时，便应当难而退，任由得睿王将商娇拘在身侧，再不睬此事。
到得前厅之时，睿王早已坐于厅中正席间，正端了侍女初初泡好的热茶，悄悄啜饮。
他实在不该该，因着一个小小的女子，放弃这统统，让陈家祖上几代的苦心运营毁于一旦。
阿濬……
“我一向在等店主来接我。店主，我就晓得你必然会来接我的。”
“……”陈子岩万没想到，睿王竟会提出这类建议，一时候竟哑口无言。
陈子岩抬眼望望家奴，又低头看看身边的商娇，动情地捏了捏她的手，果断却轻声隧道：“商娇，且在此处等我。”
阿濬……
刘恕缩缩肩膀，面色踌躇了半晌，方才又道：“这商娇女人还让老奴给王爷带一句话儿，说……睿王能够不见她，但……但阿濬必然不会不见她。”
陈子岩听得睿王大怒，忙跪伏于地，却仍然果断隧道：“王爷恕罪。草民不敢如此作想。但……”陈子岩顿了顿，似鼓足了平生之力量，一字一句，掷地有声道：“草民还是那句话，商娇并非草民家婢，草民委实不敢为她做主。王爷若想留住商娇，需得商娇本人同意才是。”
“你！”睿王实在想不到，平日里脾气暖和的陈子岩，在此时竟会如此冥顽不灵，一时不由气结。
睿王见状，怒问：“如何还不退下？……她还说了甚么？”
“嗯哼！”恰此时，早已等得不耐的家奴俄然重重地哼了一声，似提示，也似警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