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琳停了下来,胸腔里仿佛有把锤子一下一下敲在心上。她一 步步走向哈罗德,又停下了,就站在他身边,固然他没有昂首,也 没有说话。他的发尾已经碰到防水外套的衣领,卷成软软的圈,她 真想伸脱手去抚摩,想得心都发痛。
“甚么?”莫琳吸了一口冷气,很大声。 “我想他们把舌头切除了。另有一半喉咙和脊椎的顶部。那是最后一搏,但还是没有效。没体例做手术,因为已经没有可切除的 东西了。现在有一个肿瘤从她脸上长了出来。”
张着嘴,收回连续串无声的抽泣。“她是那么好的人,她老是想帮手。每次开车载她,她都为回家的路程筹办一些知心的东西。她经 常问起戴维,另有剑桥――”他说不下去了,满身发着抖,泪水从 眼里猖獗地涌出来,五官都扭曲了。莫琳脱下了手套。“你该看一 看。你该看看她的,阿琳。太不公允了。”
“我晓得。”她伸出左手紧紧握住哈罗德的手。她看着他放在 大腿上黑乌乌的手指,另有凸起的蓝色血管。几周没见,她还是如 此熟谙这只手,不消看也晓得就是它。她一向握着它,直至哈罗德 垂垂沉着,只要两行泪悄悄淌在脸上。
她在他身边坐下,略微隔了一点间隔。“你猜这些浪走了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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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晓得,却还是尽力尝试了统统体例。如果连这都不算一个小小的古迹,我真的不晓得另有甚么能算了。” 她的嘴唇在颤抖。她将他的脸捧在手心,他们离得这么近,哈罗德的脸已经落空了核心,她能看到的只是本身对他的感受。 “我爱你,哈罗德・弗莱,”她轻声说,“那是你的功绩。”
一个哀痛的身影孤零零坐在长椅上,弓着背顶着风,望着海边,仿佛已经在这里坐了一辈子。天气灰沉沉,海面也灰沉沉,不 晓得那里是天连着海,那里是海连着天。
“我把背包给那些修女了。我猜如许做是最好的。”他轻声
他说:“一起上我记起了很多东西。很多我都没成心识到自 己忘了的回想。有戴维的,另有你和我的。我乃至记起了我母亲。 有些回想很不轻易,但大部分都很美。我很惊骇。我怕有一天,或 许很快,我就会又把它们弄丢,这一次永久都找不返来了。”他的 声音悄悄摇摆着。他英勇地吸一口气,开端把本身记得的全都奉告 她,有戴维的回想像最贵重的剪贴本一样,在他面前展开。“我不 想健忘他婴儿时的脸。另有他听着你哼的歌睡觉的模样。我想把这 些都留下。”
德。你只是非常、非常累罢了。” 当她迎上他的谛视,那目光是赤裸裸的。他抓住她的眼神,她也抓住他的目光,畴昔的二十年消逝了。莫琳又看到了多年前阿谁 野性的、年青的、像妖怪一样起舞的男人,阿谁向她的每一根血管 注入猖獗爱意的男人。她用力眨眨眼,用手擦了一下。波浪仍然前 赴后继地投身于海岸,越推越高。带着这么大的能量,用尽精力, 穿洋过海,载舟驶船,最后的结局就是成为她脚边的一团泡沫。
说,每个字都谨慎翼翼,仿佛随时都有掉进情感火山口的伤害。 “我底子不该如许做的。我应当寄封信,一封信就够了。如果我只 是简朴寄封信,我便能够――”她等着,但他只是向海平线望去, 仿佛忘了本身正在说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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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一点一点来。”她呢喃道,靠近哈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