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欲穿过花圃小径回卧房,那小石子垫成的路却分外滑,又结了薄薄一层冰,若换做平时,自难不倒轻功超绝的风雨门门主,但今晚他喝醉了啊,再加上身后另有越来越近的脚步声,因而乎,脑筋一懵腿一软,就踩空了。
梅竹松因诊治江南斗有功,天然被当作高朋请去了江家除夕大宴。暖阁中就只剩了季燕然与云倚风两人,丫环也被遣退了,只要悠悠红烛伴弯月,闭眼听远处丝竹袅袅,倒也安逸安闲。
“我却不想让他安稳繁华。”江凌飞道,“何况黎青海称病不出,不知要躲到何年何月去,我也没耐烦再等他三年五年。”
江湖啊,不但独一如锦繁花,另有诡计,有算计,有叛变,有操纵,凶恶得很,如一头伸开了嘴的巨兽,随时都有能够将人吞得连骨头渣都不剩。何况再过一段日子,武林群雄皆会来这江家山庄,机遇可贵,哪怕今后当真要去闯荡江湖,现在也该先留在家中,见完世面再走。
他越说越冲动,眼睛里闪着光:“我想现在就解缆!”
“咳咳!”云倚风胡乱扑腾了几下,身上那繁华的宝石大袍吸足水分,此时正沉甸甸缠缚停止脚,想转动一下都困难。季燕然站在岸边,哭笑不得:“快把手给我!”
季燕然挑眉:“你又想让我以权压人?”
这还能有为何?云倚风拍拍他的胸口,利用,我们回卧房,回卧房后,我甚么都听你的。
就这么着,江府的病号又多了一个。
云倚风在千里以外打了个喷嚏。
云门主顺利染上一场风寒,脑袋上搭着湿布巾,从大年月朔躺到了大年初七,苦药喝下十几碗,平白错过了很多丹枫城的好热烈,唉声感喟,感喟唉声。
初八是个太阳天,江凌晨特地到糕点铺子里买了些吃食,筹算去烟月纱中看望一下病号,趁便给三哥也买了一盒白玉糕。路过练武场时,刚好见江凌飞正在练功,手中长剑寒光铮铮,似云间鹰、风中刃,一招一式,皆是行云流水,利落萧洒。
云倚风端过来一盘糕点:“还在生你三哥的气?”
云倚风笑着问:“如何俄然就有了这类动机?”
季燕然:“”
“胳膊另有伤,急甚么,你先坐下。”云倚风将点心盘子塞进他手中,“听我渐渐同你说江湖事。”
有多事的、或是谨慎的门派,在解缆之前,还要分外问一句,陇武城那头如何样了?
迎春谢后桃花红,转眼已是,三月春深。
天然了,待这场其乐融融的元宵家宴散去后,统统人便又持续繁忙起来。至于空口许下的、提早演练的喜宴,也就被垂垂抛到脑后,再没有被提及过。
季燕然低笑,单手握住那细韧腰肢:“可在这里,我一样能让你乖乖听话。”
一场风暴正在模糊酝酿着,或许会带来动乱波澜,又或许会带来一个全新的期间。
“”
“不归去。”季燕然却道,“就在这里。”
云倚风酒醒了大半,半撑着坐起来:“不可。”
这一晚,直到江凌飞宴罢返来,两人卧房中的灯还是亮着的。
“那江大哥想如何做?”
“好啊。”云倚风单手撑着脑袋,微醺沉沉,“那便一道回王城吧,出来的太久,我也想老太妃了。”
如此,便硬被抬出卧房,由军队保护着,一起南下了。
“那把剑,实在是皇上送给王爷的。”云倚风道,“大家皆道龙吟是上古帝王剑,以此来断言王爷狼子野心,可实在哪有那么多算计呢?不过是皇上用得不称手,便交由王爷上阵杀敌,只是一把剑罢了,如何能比得过兄弟之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