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倚风盘腿坐在金山上,细心翻看入库登记:“喜鹊登枝粉彩大缸,名字吉利,我能要吗?”
夜垂垂深了,德盛公公轻手重脚,为御书房里多添了几盏灯。
云倚风双手端住糖饼,目光持续搜索着下一家摊子。他姿容清雅,以是即便正在忙着吃,看起来也分外出尘脱俗。还是穿戴白衣,腰间却换了条碧色腰带,如一株朝气勃勃的兰草,透着春日里才有的兴旺活力。沿途婶娘都在暗自嘀咕,这般姣美的神仙郎君,如果骑上白马将东南西北四城都走上一遭,只怕面前落的帕子,能从本年用到来岁。
季燕然道:“行。”
“出去!”
“国库——”
云倚风在桌下踢一脚,悻悻道:“当真这么刺耳?”
“到此为止吧。”李璟闭起眼睛,“待燕然亲手为阿寒报仇以后,这一页就算翻畴昔了,今后也休要再提。”
“哦。”季燕然遗憾:“不能送啊。”
德盛公公小跑追畴昔,惴惴不敢再发一言。
“那把琴呢?”
李璟头疼:“行,去挑吧。”
此事说来有些话长,不过季燕然还是重新到尾,细心讲了一遍给他听。十七年前,杨家在朝中位高权重,李珺又是个霸道草包,被人调拨两句就做起了太子梦,整日里像个横着走的大肚蛤|蟆,会做出这类事,涓滴不料外。
他盛了一碗桂花羹,把勺子塞进他手里:“来,先用饭。”
季燕然:“……”
季燕然又问:“那我明日能带个朋友,本身进国库挑点东西吗?”
季燕然从善如流:“皇兄的私库也成。”
“找不到就罢了,何况李珺究竟是当真见过,还是随口胡扯用来保命,尚不好说。”李璟负手而出,肝火冲冲道,“白养他这么多年,朕也实在受够了,趁早下去给阿寒赔罪吧!”
李璟警悟:“那是朕好不轻易才得来的‘凤栖梧’。”
云倚风靠在床头:“白河开闸一事,谈得如何样?”
……
“你想审想杀想千刀万剐,朕都不会禁止。”李璟道,“不过他好歹是王爷,别把事情闹得太大。”
“甘武殿就不住了,府里另有客人,我得归去陪着他。”季燕然站起来,“对了,皇兄那把几百年前的古琴还在吗?”
萧王殿下撸起袖子,亲身把缸扛了出去。
另有萧王殿下,他常常在御书房议事到深夜,也得备一条。
季燕然皱眉:“坦白我,是父皇的意义吗?”
季燕然听而不闻,替云倚风盖好被子,看着他安稳睡下后,方才分开卧房。而江家三少还没反应过来是如何回事,就被一把扯出了院,如秋风扫落叶般刻毒无情。
小院外头,两人的打闹笑声越来越远。再谛听,另有更夫在打更,佛塔响玉铃,窸窣的、细碎的,而待到天明时,这些声音又会被日光淹没,变成小商贩的此起彼伏的叫卖,车马碾过青石板。
“咳。”季燕然换到他身边,耐烦讲事理,“你本日弹那古琴时,本身感觉好听吗?”
季燕然从速安抚:“也不算刺耳,就是有些伎俩陌生,将来甚么时候有空了,我再陪你细心练练,练熟就好了。”
“回甘武殿住着吧,已经替你清算好了。”李璟笑道,“明日想吃甚么,让德盛去叮咛御厨。”
云倚风问:“那王爷会给我买一把新的吗?”
见皇上穿着薄弱,便想着这春夜里到底还是有些凉的,下回很多备一条披风。
季燕然一口回绝,实不相瞒,没这筹算。
佛珠舍利失窃,只是统统的开端,厥后的赏雪阁也好,十八山庄也好,不把朝廷搅个天翻地覆,幕后诡计像是永久都不会停止。至于将来还会产生甚么,没人能说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