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人在路边搭灶生火,筹办烹煮晚餐。香味传出几里地,引来了一个穿戴破褴褛烂的山羊胡老羽士,自称出错跌下山,又丢了荷包,已经饿了一整天,求一碗饭吃,若还能有酒,就更好了。
“江少爷这就不懂了吧。”步队里有人道,“现在这一行,光会舌灿莲花说好话已经不吃香了,得编些血光之灾出来,谁若信了,就要费钱找他消灾,一来一往间,赚的银子可就翻倍涨了。”
“阵势高险,路又崎岖,良田希少,百姓出行不便,天然穷。”季燕然道,“先让大师歇一会吧。”
里头也提到了卢广原与蒲昌交战南疆的事。当时在弓角林一带有巫族肇事,很多部落深受其害,天子便派玄翼军前去平乱,一打就是整整两年。西南多林地,林中多瘴气,再加上对方操纵地理上风,布下了重重圈套与构造,卢广原打得相称艰巨,蒲昌更是曾被对方俘虏,九死平生方才逃脱。
但就是这么一名闻名流物,临老时也不知那里搭错一根弦,竟与外族叛党扯上了干系,操纵职务之便大开边防之门,令强盗大摇大摆一起南下,几近将西北十座城池搏斗一空,引来百姓怨声载道、戈壁血溅千里,连风都是暗红色的。
江凌飞:“……”
云倚风立即道:“如果不能说,那我便不问了。”
江凌飞指着季燕然:“那他呢?此番我二人是一起行动,若我有灾,那他岂不也一样?”
老羽士苦了脸,你的命数,再说我可就要折寿了。踌躇再三,他方才含蓄委宛道:“北风之星火,长夜之微光。”
其他人天然不会当真,都在背面暗笑嘀咕,说这羽士八成是看王爷生得高大贵气又严肃,不能信口扯谈,以是才扯甚么“看不清”,只敢乱来吊儿郎当的江少爷。
江凌飞哭笑不得:“这些江湖骗子,真是越来越没有体统了。”
其他人也纷繁拥戴,话题就扯到了江湖骗子,季燕然懒得会商这些事,便独安闲高处寻了个细弱树丫躺上去,枕着左臂,右手从腰间摸出来一个小坠子。那是他前几天在路过玉宁镇时买的,虽不是甚么宝贵好料――说实在的,萧王殿下也辩白不出石料的好与不好,但看色彩温润,雕工细致,小小一只胖兔子敬爱极了,便想着要买下来送给云倚风,哪怕只能博他一笑,内心头也欢乐。
江凌飞皱眉:“你晓得我们的身份?”
江凌飞在旁打趣:“酒总不能白喝,道长不替我们算一卦吗?”
老羽士细心打量半天,方才点头:“看不清,说不得。”
“已经看这么多了?”德盛替他清算好案几,“歇一阵吧,太医也提示过,不成太劳累。”
心上人名叫含烟,名字起得昏黄含情,人也生得昏黄含情,是王城中数一数二的美人。并且除了样貌,文采更是出众,自幼博览群书,会拳脚工夫,又精通构造奇巧术,令很多男人都自愧不如。
云倚风感喟:“也是不幸了一对有恋人。”
看着他喝完汤后,德盛公公便清算东西分开了。云倚风又想了一阵卢广原与谢含烟的故事,有恋人难立室属,还是因为家属与外力这类来由,实在遗憾极了。想着想着,又分外思念起季燕然来,看着窗外班驳的树影,发了半个时候的呆。
老羽士拍拍袖子站起来,将酒囊挂在臂上一抱拳:“告别!”
此中有一段关于构造的记录,倒是与前几日私库里的暗器匣有些像,云倚风从柜子中翻找出来,细细研讨半天,公然就在边角处找到了一枚烫印烙痕,很像是西南那头的笔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