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七八岁的小厮跟着丫头出去,先趴在地上给荣庆公主磕了几个头:“给公主存候。”公主道:“起来吧,你们王爷如何来了?”那小厮极聪明,笑嘻嘻道:“我们王爷说:‘大皇姐赏梅找乐子,如何也不叫上我?幸亏我鼻子灵,本身找了来。传闻还要贺周女人新近回府,仓促间也没备甚么好东西,就这个吧。’”竟是学了福平郡王的惫懒口气,逗得荣庆公主“噗嗤”一笑。
郑太夫人忙道:“她一个小女孩儿,还劳福平郡王相贺,真是愧不敢当。”底下夫人七嘴八舌道:“福平郡王真是谦逊有礼。”荣庆公主点头笑道:“甚么有礼,没听他说,不过也是来玩罢了。”
公主像是涓滴没重视到这些,先看定若瑜,问道:“想必这个是做姐姐的吧?”荣庆公主这些年深居简出,并没见过她,难为竟认得如许清楚,若瑜更是受宠若惊,忙上前半步答道:“公主慧眼,民女恰是若瑜。”公主点点头道:“周大女人确是生的好边幅。赏。”身后一个女官闪出来,手中托盘里衬着黄绫袱子,上面放着一对碧油油的翡翠镯子,看着水头实足不说,可贵的是这份殊荣。眼角扫过世人羡慕的目光,若瑜感觉非常得脸,忙喜孜孜接了,还成心矫饰道:“‘翠竹法身碧波潭,滴露小巧透彩光。’若瑜最爱的就是翡翠,谢公主犒赏!”
座中贵妇人们都是人精,见公主如许态度哪有不恭维的。还是方才那位俞夫人,开口笑道:“二女人这一举一动都带着大师风采,这份儿气韵真叫人一见忘俗。”杞国公夫人也道:“公主不晓得,周二女人才刚一出来就叫我们吃了一惊,几近要疑是那画儿上的美人走出来了……”
郑太夫人也道:“这个太宝贵,只怕瑾丫头受不起。”若瑾抬手细看,那镯子乃是三根极津润的玉绳扭成麻花模样,各自独立却又相依相连,稍一行动就叮咚脆响,端的是设想奇巧。正欲推让,被公主按停止笑道:“任它如何宝贵也不过是个物件儿,白放在那边不见天日才是孤负了它。既给了你就好生戴着吧,权当本宫贺你回府。”
那小厮也不认得哪个是周二女人,双手捧着个东西交给公主身边的女官,直接递到公主面前。却本来是一套香红木的梳篦,恰是谭木记新近才出的模样,颇受闺中女儿爱好。公主笑道:“这必是老七在路上才买的,罢了,也算他故意。奉告你们王爷,既来了就玩罢,只不要多喝酒。”那小厮接过赏封儿,又磕了个头下去了。公主转手把东西给了若瑾,道:“拿着吧。”
不消姚夫人相召,若瑜若瑾低头恭谨来至公主身前,规端方矩磕了头。公主忙笑道:“快起来我看看。”见她们抬开端来,便赞道:“公然好一对姐妹花!”周若瑜盛名在外,若瑾也是甫一表态就冷傲了世人,这两人站在一处真是春兰秋菊,各擅胜场。也有民气里悄悄比较,一个是鹅蛋脸,一个是瓜子脸,这对双胞姐妹都是可贵的美人儿,却如何找不出一点类似之处?
若瑜先还沾沾自喜,到得这会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已恨不得从速走开,手上紧紧攥着那翡翠镯子几近要攥出水儿来。荣庆公主却还不放她姐妹下去,还是拉着若瑾,朝姚夫人问道:“本宫模糊记得她们是嘉佑十九年的生日?”
姚夫人忙躬身答道:“劳公主垂询,恰是嘉佑十九年仲春间。”公主笑道:“那翻过年就十四了,都是大女人了。”姚夫人听着话音不对,内心就是一紧。
淮安侯夫人唯恐好话都被说尽了,也抢着道:“二女人到底是佛前修行过的人,如许超凡脱俗的气度别人学也学不来!”你一句我一句,好话就不要钱般地朝若瑾砸过来,饶是若瑾两世为人颇见过些世面了,也感觉肉麻。更不消说姚夫人母女,眼看世人把若瑜闪在一边单夸若瑾,一口气闷得胸中生疼。偏荣庆公主不觉得忤,倒像夸得是她普通,脸上泛出笑意来,柔声又问:“好孩子,返来府里可住的风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