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人酬酢几句,皇后气色略显清减,神采有些慵懒,“……只是略头疼些,太医瞧了倒也没甚么,就是本宫吃不惯他们开的那些苦汁子。”说着,她抬眸含笑望向锦依,“刚好前两日楚辰王妃向圣上荐了你,说你药膳制得极佳,医术师承曾老太医的先人,是以本日特地叫了你来。”
锦依含笑答道:“锦依笨拙,医术不及曾徒弟万一,蒙王妃抬爱了。娘娘若不嫌弃,锦依愿尽微薄之力。”
正入迷间,宫女引了一名三十来岁的内侍出去。
窦允仍拘着腰,又禀道:“皇上召秦二蜜斯畴昔,说要问问曾家先人的事儿。”
天子听了沉默不语,半晌方道,“曾家当年本就是受冤开罪,入了尚秀堂还要受劳役之苦,……”他向窦允叮咛,“你派人去尚秀堂宣朕的旨意,从今今后,免除尚秀堂中一应苦役,再将曾安筠接回京中妥当安排。拟旨给大理寺,朕要重审曾家的旧案,还曾逸老太医一家明净。”
皇后意态闲闲地与两位老夫人聊着家常,锦依默不出声,只带了恰到好处的笑容悄悄聆听。
三人跪下,行了大礼问安。
锦依面露不忍之色,默了半晌这才答道:“凡是入堂的罪女谪眷,头三年须作苦役,炎夏舂米,寒冬担水,每日做不完的责以苔刑,是以能熬过三年之人独一十之一二,余下的也大多体弱多病。华阴山气候湿寒,曾徒弟便是暮年苦役时伤了底子,是以身材一向未愈。”
皇后如许独守着浩大深宫,即便天子对她的宠嬖十数年如一日,是否也会感觉孤寂空虚呢?殿宇再豪华高雅,是否亦如同一只装潢精美的金丝鸟笼一样,只能困于此中孤芳自赏,对自在安闲的六合却始终可望而不成及。
华景前朝的诸多位皇后,皆都是具有支系富强的世家属亲,父兄在朝为官,自家女眷还可常常入宫侍驾看望。当朝皇后却只是孤身一人,旧时嫁入建邺的夜康女子也都已不在了,她又不与朝中命妇来往,偌大的后宫妃嫔位虚,独一的一名贵妃也已迁至皇子的封地保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