连外公的好东西都拿出来变卖,难不立室道中落?或许这长季子天生就是个败家子……
茶盏前面的吴应卯看来非常落魄,身上的衣衫陈旧不堪,胖乎乎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,脚下一双贯耳草鞋沾满了泥污。
“墨白兄教我。”吴应卯急不成耐。
“百花楼如烟女人接客价码如何?可有扣头?”
周墨白眉开眼笑地扶起吴应卯:“吴兄,令祖墨宝放在那边?”
吴应卯讪讪道:“实在……小弟那日也是被吓傻了,竟然落荒而逃,实在有伤兄弟之间的义气,这不这几日一向揣摩如何向墨白兄赔罪,这不,刚好小弟手里有家祖一幅墨宝,乃是中堂大幅,想请墨白兄赏玩一二,墨白兄家里不是开了一个书画典当的店吗,小弟想典个三五百两银子……再请墨白兄好好耍耍,以示诚意。”
“吴兄,那日……”周墨白还未提起话头。
“你扳回本钱了?”周墨白迷惑道。
一边吃,胖乎乎的脸上一双绿豆般的小眼睛滴流滴流地转着,像是不经意的察看着周墨白。
吴应卯伸手拉住他的手,几近是泪眼汪汪道:“墨白兄,这几日,小弟心中无日不在思念兄台,前人云,一日不见,如隔三秋,诚我之谓也……”
吴应卯听得这话中已经松了口,从速跪在地上爬了几步,紧紧抱住周墨白的大腿:“墨白兄,我对天发誓,只要度过此次难关,小弟必将金盆洗手退出江湖,此后如若再踏进赌场半步,定叫我老爹出门踩香蕉,老娘出门摔跟斗。”
周墨白听他这誓词中也发得如此的滑头,忍不住笑了起来:“吴兄……不是小弟不信你,你这誓词,丧失的也是令尊令堂,又不是你本身?其心实在……”
吴应卯连连点头,一付曾经沧海难为水的神采道:“小弟在无锡时,人送外号‘赌场小霸王’,赌场那些小伎俩小弟也是经常耍弄的。前日小弟路过聚金楼里玩耍,不想手气不佳,输了个精光,连外套都给扒了。
吴应卯一听脸都白了,扑通一声跪下:“那吴大牙是要拿小弟的传宗接代的家伙抵数,万望墨白兄伸出援手……这几日因为避债,小弟惶惑如丧家之犬,都饿瘦了……”
周墨白笑声更加大了起来,头微微仰起来。
“吴兄,这永嘉城中可有其他戏耍的好去处?”
“吴兄――”周墨白扭扭脖子肩膀,活动活动筋骨,双手抱拳捏了捏,指枢纽噼里啪啦响了几声,吓得吴应卯在吞咽点心之余,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。
吴应卯一拍大腿:“墨白兄快人快语,小弟佩服的就是这里,所谓……”
周墨白唤来双关:“快备车马,我与吴公子前去南巷。”
“小弟一把就把这辈子能够挣到的银子都给输光了。那聚金楼掌柜乃是大名鼎鼎的吴大牙,惯常逼迫良善,他限定小弟三日内还钱,不然就拿小弟身上一件东西作抵。”
吴应卯正欲仿照,周墨白俄然一下停了下来,板起脸一丝笑容也不见。
周墨白听得好笑,但正色道:“吴兄,非是小弟不肯援手,只是百花楼一事让家老非常愤概,现在家中对小弟的糊口已经严加把守,家老说道如若我外出半步,迈左腿打断左腿,迈右腿打断右腿,如果吴兄不介怀,小弟身上倒是有个三五两银子……”
吴应卯停顿一刻,咬咬牙关:“罢了,墨白兄也是美意,欲救小弟于水火当中,固然这个毒誓如此悲壮,但小弟发了也罢。”
“…………”
“吴兄,赌场十赌九骗,你竟然自陷泥潭?”
吴应卯也跟着捧着肚子大笑起来,连笑声的节拍都保持分歧。
昨日不测巧遇的吴应卯竟然一早在周府外登门求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