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皇后娘娘,”令人仇恨的声音又在耳边聒噪:“该传膳了。”
长年病弱的裴皇后,面上带着些病容,斑斓的面孔略显惨白。眼中一片沉寂,如枯井普通。
青黛皱了皱眉,轻声道:“皇后娘娘去岁入冬时病了一场,将养数月才好。还请娘娘保重凤体。”
衣食起居,几近从不过问。便是六皇子病了,也从不看望。
她面向内侧,怔怔地看着纱帐。两行泪水,不知何时滑落眼角,悄悄滴落在枕畔。
她不晓得,人间会有如此狠心暴虐之人,临死了还要算计操纵她。
身为中宫皇后,非论何时,身边总少不了宫人服侍。青黛和菘蓝日夜守在裴皇后身边。裴皇后不惯别人贴身服侍。到了早晨,也是她们两个轮番值夜。
裴皇后喝了半碗米粥,吃了半个馒头,满桌的菜肴,只略略动了几筷子。
裴家庶女浩繁,唯有她八岁就被送光临安老宅。以后数年,再未回京。此中原因,便是裴家高低,晓得的也没几个。
然后,就没了下文。
兄长裴钦对她温厚有加,长嫂也对她分外和睦。听闻多年不见的长姐裴婉清病重,她前去看望。女儿锦容,便交给了长嫂照看。
青黛和裴皇后同龄,本年三十有五,面貌娟秀,为人夺目无能。掌管椒房殿里统统的宫人。
裴皇后能够病弱,能够不争圣宠,乃至能够不见人,但毫不能有性命之忧。
一个宫女悄步而入,轻声禀报:“毓庆宫送了动静来,说是六皇子殿下本日骑马时吹了风,有些不适。太病院得了动静,已由常太医前去看诊。”
椒房殿里,服侍的宫人有四十余个。几近都已被她们暗中打通。裴皇后的一举一动,皆在她们的掌控之下。
……
“娘娘有犒赏之意,奴婢这就传娘娘口谕,命人筹办发簪和及笄号衣。”
站到裴婉清面前时,她被吓了一跳。
温雅的声音里,透着暮气沉沉的倦意。
椒房殿的两位掌事女官,皆是裴皇后少时的贴身丫环,对裴皇后忠心耿耿。
整整十三年!
菘蓝略长两岁,脾气比青黛暖和一些。掌管着裴皇后的私库和一应对外来往。
窗外种了一株高大的海棠树。
这座椒房殿的仆人,一日是裴皇后,二皇子嫡出的职位便无可撼动。储君之位,谁也抢不走!
顿了顿,又略略减轻语气:“皇后娘娘就是不为本身着想,也该多为两位殿下和公主殿下着想。这宫里宫外,都仗着娘娘才得以安稳呢!”
一旁的菘蓝,浅笑着答道:“娘娘真是好记性。裴五蜜斯另有两个月便及笄了。程蜜斯的及笄礼更早些,另有半个月摆布。”
裴皇后嗯了一声。
裴皇前面上终究有了笑意:“好。”
如许的反应,宫女们也风俗了,禀报后,便退了出去。
“我记得,裴五蜜斯快及笄了吧!”裴皇后忽地问道。
……
一步错,步步皆错。
十三年了!
菘蓝含笑应是,有条不紊地传令下去。候在一旁的数名宫女,有两个领命退下。其他宫女,还是束手恭立。
菘蓝轻声道:“娘娘体弱,不便亲去毓庆宫。奴婢大胆,代娘娘去一趟毓庆宫看望殿下。”
“启禀皇后娘娘,”
待菘蓝走后,青黛命人筹办热水,服侍裴皇后沐浴换衣,早早歇下。
裴皇后看着这一幕,扬起嘴角,微浅笑了起来。眸中却闪过一丝水光。
裴皇后身材微微一颤,终究转过甚来。
裴皇后长年养病,极少见人。椒房殿里的一应事件,皆交于青黛菘蓝之手。
层层帷帐放下,遮住了身边统统省视的目光。
十二岁的裴婉清已是闻名都城的美人,大要贤淑温良,实则气度狭小嫉恨心极重,底子容不下她这个庶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