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住进永安侯府的那一刻开端,她就成了永安侯佳耦手中的棋子。他们用“驯良亲热”,编织了一张密密实实的网,将一无所知的她困在永安侯府内宅里。用以管束宫中的裴皇后……
她自两岁起住进外祖家,及笄后和表哥裴璋定下婚事。回程家待嫁,不到一年,嫁入永安侯府,成了永安侯世子夫人。
程锦容抬起眼,目光安静淡然:“多谢舅母操心,不过不必了。我筹算回程家停止及笄礼!”
白薇迅疾看了白芷一眼,目中暗含扣问。
十五岁的少女,无需珠翠锦缎,没有任何妆点,美得惊心动魄。
跪在父亲坟前,她满心苦楚。
表蜜斯面貌清艳无伦,常日穿着穿戴最是经心。今儿个如何穿得如此简朴?另有那副沉着淡然的神情……
永安侯夫人端坐在上首。身为裴皇后的娘家长嫂,一品诰命夫人,永安侯夫人无疑是都城贵妇圈里最顶尖的人物。
程锦容对两个丫环的眉眼官司视若未见,不疾不徐地迈步进了内堂。
白芷微不成见地皱眉点头。
面前的统统,长远又熟谙。
彼苍怜悯,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遇。统统都能够重来!
内宅管事们早已见惯了永安侯夫人对表蜜斯异乎平常的心疼,以眼角余光瞄了畴昔。
这一年,她只要十五岁。离及笄另有半个月,和裴璋的婚事尚不决下。永安侯佳耦的虚假丑恶嘴脸尚未曝露,裴皇后好端端地活在宫中,父亲程望还是边军里的六品医官……
永安侯夫人:“……”
年青的她,不知人间最险恶的是民气,更未窥破身边人丑恶虚假的嘴脸。
熟谙的刀柄动手,程锦容心神渐定,凝神扫了四周一眼。
白芷吓了一跳,吃紧说道:“蜜斯,谨慎,别被割破了手指……”
话音未落,门便开了。
柳眉弯弯,唇红挺鼻。明眸皓齿,清艳无伦。
刀刃轻浮锋利,在昏黄的烛火下闪着幽幽寒光。
程锦容鼻间微酸,握着刀柄的颀长手指突然用力。
永安侯夫人住在听雪堂,畅春院离听雪堂颇近,盏茶工夫便到。
她幼年丧母,父亲程望被征派为军医。路途悠远,边关苦寒。父亲不舍她驰驱刻苦,在舅兄热忱的挽留下,将她留在了都城。
白芷谨慎翼翼地敲了拍门:“蜜斯……”
尘封在心底的影象袭卷上心头,没了当年那般撕心裂肺的痛苦,只余淡淡的酸涩和悔不当初的恨意。
白芷下认识地瞥了一眼畴昔。
宣德帝不想做亡国君,忍辱乞降,割让半壁江山。边关十几座边镇的百姓,皆活在鞑靼铁骑的淫威之下。
白芷等了半晌,见主子沉默不语,有些惊奇,摸索着说道:“蜜斯,奴婢去倒杯热水来吧!”
白芷一凛,内心涌起莫名的害怕和寒意。
阿容!
“蜜斯,”值夜的大丫环白芷被纤细的动静惊醒,从值夜的小榻上起家,强忍住呵欠,柔声问道:“是不是做恶梦了?”
程锦容从恶梦中惊醒,霍然坐直了身子。
前来探病的人,十足拒之门外,一个都不见。就连永安侯来了,也不肯见。整日说不了几句话,对着身边的丫环也没了昔日的随和亲热,神采冷酷,目光冷然。
行刑前的夜晚,她被救出天牢,易容打扮,改名改姓,逃出都城。
白芷一愣,脱口而出道:“蜜斯为何这般穿戴?若被夫人见了,定会出言嗔责。”
程锦容已穿戴整齐,一袭青衣罗裙,乌黑的长发半挽,发间只要一支银钗。和昔日金娇玉贵的模样大相径庭。
身为王谢闺秀,德言容功样样都得出挑。每日穿着穿戴,亦要经心。
十余位内宅管事束手恭立,无人敢随便张口,一派庄严温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