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自两岁起住进外祖家,及笄后和表哥裴璋定下婚事。回程家待嫁,不到一年,嫁入永安侯府,成了永安侯世子夫人。
程锦容神采未动:“退下。我要单独平静半晌。”
想死很轻易,双眼一闭,万般痛苦皆消。
程锦容对两个丫环的眉眼官司视若未见,不疾不徐地迈步进了内堂。
内宅管事们早已见惯了永安侯夫人对表蜜斯异乎平常的心疼,以眼角余光瞄了畴昔。
跪在父亲坟前,她满心苦楚。
白薇迅疾看了白芷一眼,目中暗含扣问。
深爱她的爹娘,都为了她而死。国仇家恨,只凭她一人之力,如何能报?
白芷一凛,内心涌起莫名的害怕和寒意。
……
白芷吓了一跳,吃紧说道:“蜜斯,谨慎,别被割破了手指……”
额上盗汗涔涔,呼吸短促混乱,心跳狠恶,似要蹦出胸膛。
阿容!
十五岁的少女,无需珠翠锦缎,没有任何妆点,美得惊心动魄。
宣和帝病重,储位之争愈发狠恶。惊天隐蔽被揭穿!
程锦容深深呼出一口气,将刀重新放入枕下,躺了下来。
鞑靼马队走后,她恸哭着为父亲收尸,草草下葬。
永安侯夫人住在听雪堂,畅春院离听雪堂颇近,盏茶工夫便到。
永安侯夫人身边的大丫环白薇笑盈盈地迎了出来,行了一礼。目中闪过一丝讶然。
程锦容这个名字完整消逝,苦寒边镇里多了一个以行医为生的容大夫。
程锦容从恶梦中惊醒,霍然坐直了身子。
她虚与委蛇,待鞑靼太子对她落空戒心后,以迷药迷倒了鞑靼太子,用三寸利刃割破仇敌的喉咙。
凄厉的嘶喊声在耳畔不断反响。
程锦容抬起眼,目光安静淡然:“多谢舅母操心,不过不必了。我筹算回程家停止及笄礼!”
蜜斯夙来好性子,对身边人最是暖和。此时眉眼沉凝,透出凛然的寒意。她竟无勇气和蜜斯对视,只得低头应了声是,退了出去。
寒光闪闪,锋利的刀刃在柔滑的指尖扭转。
一袭青衣罗裙的清艳少女动也未动。
她的幸运只是一场滔天谎话。
服侍程锦容多年,白芷见惯了自家主子的仙颜,半夜烛火下,仍然有冷傲之感。
柳眉弯弯,唇红挺鼻。明眸皓齿,清艳无伦。
一袭红色中衣的程锦容,沉默着坐在床榻上。
这一年,她只要十五岁。离及笄另有半个月,和裴璋的婚事尚不决下。永安侯佳耦的虚假丑恶嘴脸尚未曝露,裴皇后好端端地活在宫中,父亲程望还是边军里的六品医官……
熟谙的动听声音淡淡响起:“不必了。”
身为王谢闺秀,德言容功样样都得出挑。每日穿着穿戴,亦要经心。
别管我,快逃!
白芷等了半晌,见主子沉默不语,有些惊奇,摸索着说道:“蜜斯,奴婢去倒杯热水来吧!”
离天亮另有两个时候。她要养足体力精力,应对即将到来的恶战。
永安侯夫人:“……”
一张斑斓又凄楚的面孔在面前闲逛。很快,变成了一张蕉萃焦灼的男人面孔。两张面孔不断变幻,声音不时交汇。
她仰仗着高超的医术,活死人,医白骨,短短几年间,成了闻名边关的神医。
镜花水月的幸运,停止于十八岁那年。
两日没见,像变了小我。
白芷微不成见地皱眉点头。
屋子里温馨下来。
这一世,她要揭露仇敌的丑恶嘴脸,要报家破人亡的血海深仇,要庇护保重她的人!
夺目严肃的永安侯夫人,见到程锦容的顷刻,满面冰霜立即化为东风拂面的温和,含笑道:“锦容,快些到舅母身边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