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锦容深深呼出一口气,将刀重新放入枕下,躺了下来。
尘封在心底的影象袭卷上心头,没了当年那般撕心裂肺的痛苦,只余淡淡的酸涩和悔不当初的恨意。
程锦容已穿戴整齐,一袭青衣罗裙,乌黑的长发半挽,发间只要一支银钗。和昔日金娇玉贵的模样大相径庭。
熟谙的动听声音淡淡响起:“不必了。”
这是她宿世住了十三年的内室。
程锦容白净柔嫩的手指动了一动,那把颀长的刀竟在指尖转动了一回。
程锦容对两个丫环的眉眼官司视若未见,不疾不徐地迈步进了内堂。
鞑靼太子对她透暴露倾慕之意,欲娶她为侧妃。
彼苍怜悯,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遇。统统都能够重来!
永安侯夫人身边的大丫环白薇笑盈盈地迎了出来,行了一礼。目中闪过一丝讶然。
离天亮另有两个时候。她要养足体力精力,应对即将到来的恶战。
她在永安侯府过着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糊口。
粉色的轻纱帐幔,绣着美人的屏风,打扮台上放着精美的金饰匣。
更奇特的是,蜜斯两日前从药箱里取出这把希奇古怪的刀后,便未离过手。睡觉时都要压在枕下……
这把刀,既细且薄,刀柄三寸,刀身也只要三寸。比常见的匕首还要短一些。以上好的精铁淬炼打磨而成。
屋子里温馨下来。
话音未落,门便开了。
大仇得报,她满怀称心肠告终本身的性命。
凄厉的嘶喊声在耳畔不断反响。
阿容,好好地活下去!
别管我,快逃!
服侍程锦容多年,白芷见惯了自家主子的仙颜,半夜烛火下,仍然有冷傲之感。
白芷一凛,内心涌起莫名的害怕和寒意。
她迅捷地伸手入枕下,寒光一闪,手中多了一把颀长的刀。
鞑靼太子身受重伤,她被“请”进了鞑靼部落,为鞑靼太子医治。在重重看管下,她平静地为鞑靼太子治伤。鞑靼太子的伤势很快有了转机,她被奉为上宾。
程锦容这个名字完整消逝,苦寒边镇里多了一个以行医为生的容大夫。
宣和帝病重,储位之争愈发狠恶。惊天隐蔽被揭穿!
这一世,她要揭露仇敌的丑恶嘴脸,要报家破人亡的血海深仇,要庇护保重她的人!
蜜斯两日前发热醒来以后,就变得古怪起来。
天亮了。
程锦容从恶梦中惊醒,霍然坐直了身子。
半年后,宣和帝病逝,宣德帝即位,大楚朝内斗不休。心抱恨恨不甘的二皇子引来内奸,鞑靼铁骑踏进边关,踏破平原。大楚朝生灵涂炭,将士苍存亡伤不计其数。
她的幸运只是一场滔天谎话。
跪在父亲坟前,她满心苦楚。
“蜜斯,”值夜的大丫环白芷被纤细的动静惊醒,从值夜的小榻上起家,强忍住呵欠,柔声问道:“是不是做恶梦了?”
她年约四旬,保养极佳,妆容精美,满头珠翠。看起来只要三旬摆布。眼角略略上扬,夺目外露,不怒而威。
十余位内宅管事束手恭立,无人敢随便张口,一派庄严温馨。
白芷一愣,脱口而出道:“蜜斯为何这般穿戴?若被夫人见了,定会出言嗔责。”
她仰仗着高超的医术,活死人,医白骨,短短几年间,成了闻名边关的神医。
一袭红色中衣的程锦容,沉默着坐在床榻上。
……
……
二皇子与储位失之交臂,大皇子被立为储君。裴皇后他杀身亡,六皇子沉痾而逝,永安侯犯下欺君之罪,永安侯府满门入了刑部大狱。
这个金饰匣是宫中御赐的珍品,共九层,每一层皆有三格,内里放着华贵精美的金簪玉钗耳环玉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