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页 > 依然女生呀呀嘿 > 第九回 一客吟诗负手面壁 三人品茗促膝谈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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引作园中功德水,一齐都种曼陀罗。

子平道:“听这声音,离此尚远,何故窗纸竟会震惊,屋尘竟会下落呢?”黄龙道:“这就叫做虎威。因四周皆山,故气常聚,一声虎啸,四山皆应。在虎摆布二三十里,皆是如许。虎若到了平原,就无这威势了。所之前人说:龙若离水,虎若离山,便要受人狎侮的。即如朝廷里做宫的人,不管为了甚么难,受了甚么气,只是回家来对着老婆孩子发发标,在外边决不敢发半句硬话,也是不敢离了阿谁官。同那虎不敢去山,龙不敢失水的事理,是一样的。”

那老苍头出去,问女人道:“申老爷行李放在甚么处所呢?”女人说:“太爷前日去时,分付就在这里间太爷榻上睡。行李不消解了。跟从的人都吃过饭了吗?你叫他们早点歇罢。驴子喂了没有?”苍头一一承诺,说:“都齐备让步了。”女人又说:“你煮茶来罢。”苍头连声应是。

女子又道:“凭知己说,你现在爱我的心,比爱贵业师何如?贤人说的,‘所谓诚其意者,毋自欺也。如恶恶臭,如好好色。’孔子说:‘好德如好色。”孟子说:‘食色,性也。’子夏说:‘贤贤易色。’这好色乃人之赋性。宋儒要说好德不好色,非自欺而何?自欺欺人,不诚极矣!他偏要说‘存诚’,岂不成恨!贤人言情言礼,不言理欲。删《诗》以《关睢》为首,试问‘窈窕淑女,君子好逑”‘求之不得’,至于‘展转反侧’,难直能够说这是天理,不是人欲吗?举此可见贤人决不欺人处。《关睢》序上说道:‘发乎情,止乎礼义。’发乎情,是不期但是然的境地。即现在夕,佳宾光临,我不能不喜,发乎情也。先生来时,甚为困惫,又历多时,宜更惫矣,乃精力抖擞,可见是很喜好。如此,亦发乎情也。以少女中男,深夜对坐,不及乱言,止乎礼义矣。此正合贤人之道。若宋儒之各种欺人,口难罄述。然宋儒固多不是,然另有是处;若今之学宋儒者,直乡愿罢了,孔、孟所深恶而痛绝者也!”

话说申子平允在凝神:此女子举止风雅,不类村夫,况其父在那边退值?正欲诸问,只见内里帘子动处,中年男人已端进一盘饭来。那女子道:“就搁在这西屋炕桌上罢。”这西屋靠南窗原是一个砖砌的暖炕,靠窗设了一个长炕几,两端两个短炕几,当中一个正方炕桌,桌子三面好坐人的。西面墙上是个大圆月洞窗子,正中镶了一块玻璃,窗前设了一张韦案。中堂虽未隔断,倒是一个大落地罩。那男人已将饭食列在炕桌之上,却只是一盘馒头,一壶酒,一罐小米稀饭,倒有四肴小菜,不过山蔬野菜之类,并无荤腥。女子道:“先生请用饭,我少停就来。”说着,便向东房里去了。

野马灰尘日夜驰,五虫百卉相互吹。

你道是如何个诗?请看,诗曰:

偷来鹫岭涅槃乐,调换壶公社德机。

工夫荏苒真轻易,回顾沧桑五百年。

曾拜瑶池九品莲,希夷授我《指元篇》。

子平问道:“这屏上诗是何人做的?看来只怕是个仙家罢?”女子道:“是家父的朋友,常来此地闲谈,就是客岁在此地写的。这小我也是个不衫不履的人,与家父最为相契。”子平道:“此人究竟是个和尚,还是个道土?何故诗上又像道家的话,又有很多佛家的典故呢。”女子道:“既非羽士,又非和尚,其人也是俗装。他常说:‘儒、释、道三教,比方三个铺面挂了三个招牌,实在都是卖的杂货,柴米油盐都是有的,不过儒家的铺子大些,佛、道的铺子小些,皆是无所不包的,’又说:‘凡道总分两层:一个叫道面子,一个叫道里子。道里子都是同的,道面子就各有别离了,如和尚剃了头,羽士挽了个髻,叫人一望而知,那是和尚、那是羽士。倘若叫那和尚留了头,也挽个髻子,掖件鹤氅;羽士剃了发,着件法衣:人又要倒置呼喊起来了,莫非眼耳鼻舌不是阿谁用法吗?’又说:‘道面子有别离,道里籽实是一样的。’以是这黄龙先生,不拘三教,随便吟咏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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