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页 > 依然女生呀呀嘿 > 第九回 一客吟诗负手面壁 三人品茗促膝谈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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引作园中功德水,一齐都种曼陀罗。

野马灰尘日夜驰,五虫百卉相互吹。

话说申子平允在凝神:此女子举止风雅,不类村夫,况其父在那边退值?正欲诸问,只见内里帘子动处,中年男人已端进一盘饭来。那女子道:“就搁在这西屋炕桌上罢。”这西屋靠南窗原是一个砖砌的暖炕,靠窗设了一个长炕几,两端两个短炕几,当中一个正方炕桌,桌子三面好坐人的。西面墙上是个大圆月洞窗子,正中镶了一块玻璃,窗前设了一张韦案。中堂虽未隔断,倒是一个大落地罩。那男人已将饭食列在炕桌之上,却只是一盘馒头,一壶酒,一罐小米稀饭,倒有四肴小菜,不过山蔬野菜之类,并无荤腥。女子道:“先生请用饭,我少停就来。”说着,便向东房里去了。

只听窗外有人喊道:“玙姑,本日有佳客,怎不号召我一声?”女子闻声,赶紧立起,说:“龙叔,如何这时候会来?”说着。只见那人已经出去,着了一件深蓝布百衲大棉袄,科头,不束带亦不着马褂。有五十来岁风景,面如渥丹,须髯乌黑,见了子平,拱一拱手,说:“申先生。来了多时了?”子平道:“例有两三个钟头了。叨教先生贵姓?”那人道:“隐姓埋名,以黄龙子为号。”子平说:“万幸,万幸!拜读高文,已经好久。”女子道:“也上炕来坐罢。”黄龙子遂上炕,至炕桌内里坐下,说:“玙姑,你说请我吃笋的呢。笋在那边?拿来我吃。”弯姑道:“前些时倒想挖去的,偶尔健忘,被膝六公占去了。龙叔要吃,自去找滕六公筹议罢。”黄龙子仰天大笑。子平向女子道:“不敢冲犯,这‘玙姑’二字想必是大名罢?”女子道:“奶名叫仲屿,家姊叫伯潘,故叔伯辈皆自小喊惯的。”

自从三宿空桑后。不见人间有是非。

紫阳属和《翠虚吟》,传响空山轰隆琴。

子平本来颇觉温饱,因而上炕先次了两杯酒,随后吃了几个馒头。虽是蔬菜,却暗香满口,比荤莱更加合用。吃过馒头,喝了稀饭,那男人舀了一盆水来,洗过脸,立起家来,在房内盘桓盘桓,伸展肢体。昂首瞥见北墙上挂着四幅大屏,草誊写得龙飞凤舞,超卓惊人,上面倒是双款:上写着“西峰往史正非”,下写着“黄龙子呈稿”。草字虽不能全识,也可十得八九。细心看去,本来是六首七绝诗,非佛非仙,咀嚼起来,倒也有些意味。既不是寂灭虚无,又不是铅汞龙虎。看那月洞窗下,书案上有现成的纸笔,遂把几首诗抄下来,预备带回衙门去,当消息纸看。

顷刻未除人我相,天花粘满护身云。

你道是如何个诗?请看,诗曰:

曾拜瑶池九品莲,希夷授我《指元篇》。

那老苍头出去,问女人道:“申老爷行李放在甚么处所呢?”女人说:“太爷前日去时,分付就在这里间太爷榻上睡。行李不消解了。跟从的人都吃过饭了吗?你叫他们早点歇罢。驴子喂了没有?”苍头一一承诺,说:“都齐备让步了。”女人又说:“你煮茶来罢。”苍头连声应是。

偷来鹫岭涅槃乐,调换壶公社德机。

菩提叶老《法华》新,南北同传一点灯。

子平将诗抄完,转头看那月洞窗外,月色又清又白,映着那层层叠叠的山,一步高一步的上去。真是瑶池,返不凡俗。此时感觉并无一点倦容,何妨出去上山漫步一回,岂不更妙。才要动脚,又想道:“这山不就是我们刚才来的那山吗?这月不就是刚才踏的那月吗?为何来的时候,便那样的阴沉暗澹,令人怵魄动心?现在山月仍然,何故令民气旷神怡呢?”就想到王右军说的:“情随境迁,感慨系之矣。”真正不错。低徊了一刻,也想做两首诗。只听身后边娇滴滴的声音说道:“饭用过了罢?怠慢得很。”仓猝转过甚来,见那女子又换了一件淡绿印花布棉祆,青布大脚裤子,愈显得眉似春山,眼如秋水;两腮稠密,如帛裹朱,从白里模糊透出红来,不似时下南北的打扮,用那胭脂涂得同猴子屁股普通;口颊之间若带喜笑,眉眼之际又颇似振矜。真令人又爱又敬。女子说道:“何不请炕上坐,和缓些。”因而相互坐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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