渔郎诳指空山路,留取桃源自避秦。
原是看花洞里人,重来那得便迷津。
且说侯朝宗杨龙友之言,吃紧回寓,将香君入官,奸阮报仇之事奉告昆生,又恐在店内居住,有人踪迹,遂与昆生背着行李,要寻僻静地点多住几时,好探听香君动静。昆生说:“我看情面已变,朝政日非,且当道诸公日日罗织君子,抨击夙怨,不如暂避其锋,把香君动静安闲探听罢。”侯生说:“你也说的是。但这四周州县别无熟悉的,只要陈定生住在宜兴,吴次尾住在贵池,不免访觅故交,也是快事。”
不知三人休咎如何,且听下回分化。(未完待续。)(未完待续。)
却说南京处所三山街上有书坊一座,乃是蔡益庵开设,铺内册本充箱盈架,列肆连楼,不但兴南贩北,积古堆今,并且严批妙简,精刻善印,无不俱全。这一日蔡益庵开了门面,挂出招牌,又因今乃乙酉乡试之年,准了礼部尚书钱谦益的条奏,要亟正体裁,以光新冶,遂聘了名手陈定生、吴次尾诸人在内编削攻讦。因将封面一纸贴在檐下,以便发买,不在话下。
嫦娥一入月中去,巫峡千秋空缺云。
且说侯朝宗同苏昆生登舟,星夜望南京进发,幸喜凤顺舟快,不数日来到南京。天晚无法,寻店暂宿一宵。次日天明,着昆生在店中看管行李,本身袖着桃花扇,直扑秦淮而来。不一时,到了香君门首,但见双门虚掩,人踪寂寂,用手推开门儿,侧身而入,早已来至媚香楼下。朝宗内心自忖说:“这是媚香楼,你看寂寥寂寥,湘帘昼卷,想是香君春眠未起。俺且不要唤他!”遂手提罗襟,足蹈楼梯,悄悄上楼一看,只见歌楼舞榭竟改成个画院,不觉失惊。又想了一想:“莫非香君替我守节,不肯做那青楼旧态,故此留意丹青,消遣春愁吗?”又看一看,说道:“这是香君寝室,待我悄悄推开,看香君在内何为?”方欲近前,又见封闭周到,倒象久不开的,无法此对徬徨无措,如有所失。*
二人穿街越巷,说话之间,早已走到三山街上。瞥见蔡益庵书铺招牌,侯生指说道:“这是蔡益庵书店,定生、次尾经常寓此,不免问他一信。”走在檐下,见廊柱上贴着封面,上写着“夏社文的”,左边一行小字是:“壬午癸未房墨合刊”,右边是:“陈定生、吴次尾两先生新选”。侯生见了大喜,说道:“他二人想必亦寓在此!”遂至柜的问道:“掌柜的!”那边蔡益庵出来相见。侯生说:“叨教陈定生、吴次尾两位相公可在此否?”蔡益庵说:“现在里边,待我请他出来。”二人传闻是侯朝宗、苏昆生二位,不堪欢乐,遂请至铺内用茶、叙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