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湘兰,名守真,小字玄儿,又字月娇。因在家中排行第四,人称“四娘”。相传她本是湘南一官宦人家的令媛蜜斯,至于为何单身流落到金陵,又在秦淮河边高张艳帜。则不得而知。因她本性灵秀,能诗善画,喜画兰,擅画兰,故称“湘兰”。
王稚登,字百谷、百榖、伯榖,号半偈父老、青羊君、广长庵主等。虽平生布衣,但有文名,善书法,曾拜吴郡四才子之一的书画大师文征明为师,入“吴门派”,创“南屏社”。文征明逝后,王稚登振华后秀,重整旗鼓,主词翰之席三十余年,著作丰富,并有书法贴传世。
她多才多艺,精通乐律。善于歌舞,能自编自导戏剧,她教诲的梨园,能演出《西厢记》全本,且随其学技者,备得真传。她在绘画上更是有成就,当年曹雪芹的祖父曹寅,就曾接连三次为《马湘兰画兰》长卷题诗,共七十二句,记录在曹寅的《栋亭集》里。《历代画史汇传》中评价她的画技是“兰仿子固。竹法仲姬,俱能袭其韵”,子固即赵孟坚,仲姬即管夫人。她女画家之称呼,实至名归。
虽如此,但我对他仍然无甚好感。在我看来,他如何的姿势,都是负了她。而他最大的成绩,便是得了马湘兰一世幽兰的倾慕。“万花丛中过,片叶不沾身”,看似风义得通透小巧,看似油滑得没有棱角,可几十年的若即若离,让湘兰欲罢不能,痴迷平生,这类聪明,仿佛就成了伎俩。
相传她离世之时,院中幽兰一夜绽放,披发的芳馥,贞静而断交,如同一场昌大的告别。
兰花花语:淡泊、高雅,夸姣、高洁、贤德。(未完待续。)(未完待续。)
可兰花不好画。要如何故才华运密意,笔落银笺,才不会偏离了那一个幽呢?
三十年,他们谈诗画,谈风月,谈世事,谈情面,只是不谈婚嫁。
那么现在,就借这兰花之名,隔着流光与沧海,拈笔写一写马湘兰的幽姿,她如兰如蕙的才情与痴念,轻解一段,秦淮河边那又潋滟又苦楚的风月旧事。
何如他纵有百谷之心,亦不能容她孤兰一朵。
三十年,她是“自君之出矣,不共举琼扈,酒是消愁物,能消几个时?”看过一轴关于她中年后的画像,幽人独卧,云鬓委地,红颜未老,却为她的春闺梦里人,夜夜斜倚熏笼坐到明。
可她无怨。固然光阴飞逝,三十年景一弹指。
昨与足下握手论心,至于梦寐中聚感,且不能连袂倾倒,托诸肝膈罢了。连日伏枕,惟君是念,想能心亮也……
普希金在诗歌里如是说。真像彼时的湘兰。
途中盛暑,千万保重。临行不得一面,令人欣然,不知能同此念否……
一到移根须自惜,出山难比在山时。
附:
这两首小诗,皆为明朝才女马湘兰所写,并一同题在其画作《墨兰图》上。相传该画现藏于日本东京博物馆,被视为丹青水墨中的珍宝。比较荣幸的是,我在网上还能寻得图片来旁观,也算是小过了一回眼瘾。
捧读手书,恨不能插翅与君一面,其如心迹相违,徒托诸空言罢了。良宵夜月,不审何日方得倾倒,令人念甚念甚……
所谓幽,沉寂、安适、深远也。郑板桥亦画兰,而他却言,“兰草无人敢笔栽”,可见画兰下笔不易,画出精气神更不易。但是马湘兰笔下的兰,倒是如此的风日洒然,如此的超脱幽清,如此的犹附精魂。
明朝的十里秦淮,是金粉楼台,画舫凌波的歌乐酒浓之地。烟笼寒水月笼沙,夫子庙旁,望月楼边。便是马湘兰的幽居之处。在她的宅第“幽兰馆”中,曲径回廊,竹影清泉,飞檐漏窗,青苔卧阶,极是古韵清幽,如梦似幻。马湘兰是爱兰人,她在院中种满各色兰花,日日悉心顾问,与兰共芳。那些兰,听着清歌曼舞,照着桨声灯影,亦出落得幽雅非常,脱尘脱俗,不负仆人意。不时有慕名者登门拜访,赏花,谈诗,观画,更加一睹才子风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