幸亏巷子不深，很快就到了梅家门前，霍仲祺看着侍从上前叫门，方才站定，缓缓放松了顾婉凝。梅家人闻声这个时候外头有人叩门，便猜度是婉凝返来了，顾旭明抖了伞跑出来开门，刚叫了一声“姐”，一眼瞥见犹自揽着她的霍仲祺，不由一愣。
她是甚么时候才同外婆真正靠近起来的？
约莫是旧积年的时候，一家人盛了饺子来吃，外婆说她盛得太少，又从本身碗里捞了两个给她。她刚吃第二个就吓了一跳，那只饺子里头竟裹了一枚乌黑闪亮的小银毫，她惊奇地吐在手里，唯恐吃了甚么不洁净的东西，却见阿林镇静地举着筷子朝她一晃：“哈，婉姐姐本年最有福分！”她恍然明白过来，转眼瞥见外婆满眼的疼惜欣喜，心头忍不住就出现一阵忸捏。
顾婉凝点了点头，霍仲祺便归去拿了大衣陪她下车，四下里夜色深沉，站外灯光照不到的处所更是乌黑一片。凌晨时分，氛围清冽，寒意却重，婉凝站了一会儿，忍不住搓了搓双手，霍仲祺脱了本身的手套递畴昔给她，婉凝松松套在手上，摊在面前比了一比，俄然感觉有些风趣，抬眼对霍仲祺道：“仿佛熊。”
霍仲祺见她不声不响一向捧动手里的奶茶杯子入迷，怕她过分思虑家里的事情，暗自悲伤，便拣着最不相干的话来和她说：“致轩给你的那只狗，现在你还养着吗？”
韩玿安排了人早等在站台上接站，等车子开到青榆里，却只能在巷口停下，婉凝要排闼下车，霍仲祺赶紧抬手虚拦了一下：“外头雨大，我畴昔接你。”说着，推开车门从侍从手里接了伞绕到这边来。
他强作平静地一步一步往前走，氛围里有雨水冲刷过的草木清芬，世上仿佛甚么事都不剩了，只剩下他狂乱的心跳和怀中震颤的轻软。
母亲承诺他在园子里养一阵，肯定没甚么弊端再放进家里，可他却不放心，怕本身一分开，它又被旁人吓走了。因而，偷偷揣在衣裳里带回房去，一起上唯恐叫人撞见，空荡荡的走廊静得贰心慌，那猫也懂事似的，极循分地蜷在他怀里，略有些发烫的身子用力贴在他肋下。
“婉儿，你的性子比你母亲和缓多了。”外婆提及这些事，老是忍不住感慨。是吗？她想起父亲给她改名字时说过的话：“‘婉’者，顺也；‘凝’者，定也。”父亲说，但愿她“脾气婉顺，平生安宁”。
顾婉凝晓得他是偶然，若无其事地点头一笑：“不消了，也不会很都雅。”
“也不晓得它现在还认不认得我了？”霍仲祺陪着她聊了一阵，看表已经快十点钟了，就同她道了晚安。
霍仲祺笑道：“客岁杨云枫他们在乌旺打过一只，下回如果谁再碰上，我号召他们留着，给你看看。”言毕却见顾婉凝沉默不该，转念间脸上便有些讪讪。
婉凝低低道：“没有，我睡了一会儿的。要泊车多久，你晓得吗？”
她这一天都忧心忡忡，此时浅浅一笑，格外动听心弦，那一句“仿佛熊”又让霍仲祺有些好笑：“你在哪儿见过熊？”
她的发辫打散了，微微起着波纹的一头长发倾泻下来，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温和的咖色光芒，繁密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了一片暗影，霍仲祺敛了敛心神，柔声道：“得停十多分钟呢，要不要下去透透气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