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是成心要叫他尴尬,他能为他豁出性命去!
有句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,这会儿五个女孩子凑在一起,公然热烈得也和戏园子差未几了,先是群情黉舍里同窗教员的风趣无趣,说着说着就转到了董倩和汤克勤身上,十八九岁的女孩子提及这些事情格外有一种带着娇羞的镇静,相互贴在耳边小声说大声笑,传了几圈下来,统统人都说了听了,只剩下汤克勤满脸茫然,霍仲祺在听了他的八卦以后,很仗义地用一支烟把浑身不安闲的汤克勤挽救了出来。
顾婉聆听了,面上不由得有些讪讪,她学戏这段日子,只要韩玿端庄听过,固然韩玿说她嗓子不错,身材也有了,但她也晓得即便本身学得不好,韩玿顾着她的面子,也不会说得太直白,是以她对本身学戏的水准并没有甚么掌控,只是她和霍仲祺现在非常熟络,在他面前不谦辞自矜罢了:“我也不晓得我学得如何样,韩玿说还好。”
“嗯,我只说是韩玿教得不好。”
顾婉凝摇点头:“本来就是可遇不成求的事。”
她声音很轻,一字一句像花片落下水面,在霍仲祺内心点出绵绵的波纹,唇边的笑意也像压抑不住的波纹:“以是,这个‘谢’字你真的不能再说了。”
“这个‘谢’字,你今后再也不要跟我说了。”霍仲祺轻笑着说,“我第一次见你,你跟我说了两遍;我第二次见你,你跟我说了四遍……我们熟谙这么久,你跟我说得最多的就是这个。”
顾婉凝“扑哧”一笑:“你放心,我必然不会‘承诺’你的。”
她内心有个柔嫩却固执的声音在说。不是的。不是的。不是的。
霍仲祺一怔,明知她是顺着本身的意义谈笑,内心却忍不住腾起一点苦涩,半假半真地苦笑着说:“想不到我也有这么一天,唉……”
直到一班人停在半山的凉亭里歇息,霍仲祺才走过来,低笑着对顾婉凝道:“你得帮我个忙。”
“等我返来,你的《思凡》也该学好了,到时候你演一回让我瞧瞧?”
他只是……
她在想甚么?她如何会如许好笑又可悲?她再也不必见他了,可她如何俄然就会感觉惊骇?
霍仲祺蹙眉一笑,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:“甚么都不准说。”
她念“工夫易过催人老,孤负芳华美少年”,惊鸿一掠,想到的是他;她晨起练字,写得最多的是那首《长干行》,一笔一画,她学的是他;冷雨敲窗,雪落青檐,月上海棠,满地梨花……能震惊她的,不管是忧是喜,心底的第一个闪念就是他。
天气渐暗,之前瑰丽的云朵都沉成了灰蓝,几个女孩子把从宿舍里带出来的床单铺在草地上,摆了面包、罐头、生果出来——倒是汤克勤和小霍一起背上来的。
那么……他想到这个,内心就是一热,这个时候他不想分开她,他舍不得。
正在这时,只听不远处的汤克勤说了一句:“倩倩,倩倩,流星。”
“你们有个女同窗倒是很担忧我——”霍仲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更加柔嫩起来,“她说,这件事难度太大,恐怕我去寻求你们那位舍监密斯还要轻易些。我跟她说,那我也没有体例,谁让我恰好就这么一往情深呢?”
两年,西澜江。她觉得他是随口一说,本来他早就有了筹算。
他只是,喜好她。
霍仲祺映着月光看了看表:“十点多了。”说着,抬眼望了望沉寂的夜空,“你是担忧明天没有流星吗?”
顾婉凝闻言,眼神敞亮促狭:“那我但是幸运之至了。”
“实在——这几年好多事都是你帮我。”顾婉凝悄悄咬了下嘴唇,“欧阳走了,宝笙……我没有甚么朋友,也没体例和别人做朋友,你就是我最好的朋友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