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之前老是说走就走,想留就留,向来没有过离情,到这一刻,却俄然有些悔怨,锦西战事一起,他说不好甚么时候返来,此去经年,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了,那淡淡的一缕离愁,却又仿佛镌得极深,他想跟她说点甚么,偏不知从何提及,俄然冒出一句:
“甚么?”
“如果我学得不成,你讽刺我的时候可要给我留点面子。”
她声音很轻,一字一句像花片落下水面,在霍仲祺内心点出绵绵的波纹,唇边的笑意也像压抑不住的波纹:“以是,这个‘谢’字你真的不能再说了。”
那么……他想到这个,内心就是一热,这个时候他不想分开她,他舍不得。
“嗯,我只说是韩玿教得不好。”
他只是喜好她。
有句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,这会儿五个女孩子凑在一起,公然热烈得也和戏园子差未几了,先是群情黉舍里同窗教员的风趣无趣,说着说着就转到了董倩和汤克勤身上,十八九岁的女孩子提及这些事情格外有一种带着娇羞的镇静,相互贴在耳边小声说大声笑,传了几圈下来,统统人都说了听了,只剩下汤克勤满脸茫然,霍仲祺在听了他的八卦以后,很仗义地用一支烟把浑身不安闲的汤克勤挽救了出来。
“如何了?”
不料近一年来,眉安的驻军却俄然抽了风似的专门查禁烟土买卖,搅得李敬尧不堪其烦,抓捕烟贩也罢了,上个月虞军竟然越界在武堰扣下了一多量货,连去交割的一个营长也公开“法办”了。这纯然便是挑衅了,一时之间两军都向眉安地界增兵,剑拔弩张之势,一触即发。
这平生,她再也不会晤到他了。
他有点想,又不太想。在北边那一年,他感觉最成心机的就是炮兵,却一向没机遇参与实战,虞浩霆这么一说,他的确内心痒痒,可他又不肯意分开燕平。固然他藏了苦衷不敢让顾婉凝晓得,但他也觉出婉凝现在对本身很有几分依靠,他原还怕出了韩佳宜的事情,又惹了她悲伤,没想到她这些天反倒开畅了很多,是她已经不在乎之前的事了吗?
霍仲祺见她有些意兴阑珊,便笑道:“你如果无聊,就好好想想有甚么欲望,免得一会儿真的瞥见流星,想不起来,便可惜了。”
他想不想去?
“这个‘谢’字,你今后再也不要跟我说了。”霍仲祺轻笑着说,“我第一次见你,你跟我说了两遍;我第二次见你,你跟我说了四遍……我们熟谙这么久,你跟我说得最多的就是这个。”
就在这个当口,霍仲祺接了虞浩霆的电话:“小霍,我筹算在锦西尝尝新编第九军的炮兵,你想不想去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