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婉儿，你们刚开学，功课就如许紧了吗？”外婆将一碗杏仁豆腐端给顾婉凝，垂怜地瞧着她。顾婉凝捧着碗低头道：“我有好多课之前没有学过，要重新补。”
虞浩霆深深望了她一眼：“可我倒是很喜好听。”
顾婉凝见桌上滚着一锅腌笃鲜，边上几样时令小菜，沙锅里另温了粥，感觉真是有些饿了，坐下吃了几口，才抬眼四顾，见春山如黛，凉月如眉，身畔波光泛动，薄雾环绕，不由赞道：“这里真是雅清。”
虞浩霆见她身上的衣服非常广大，袖子卷了几折才暴露双手，愈发显得娇不堪衣，便牵她坐下：“饿了吧？”
“栖霞是总长官邸，这里是我的住处。”
那俞先生忽道：“传闻眼下虞军高低的事情都交到了虞家四少的手里，邵诚也就罢了，龚煦初也没有微词吗？”
外婆也被她逗得一笑：“你这个教法，谁敢把女儿送去给你当门生？”说着，面上又笼了一丝笑容，“外婆年纪大了，不能给你寻个好人家……”
顾婉凝见她帮本身理好衣服以后，仍不住打量本身，忍不住问道：“我那里不当吗？”
虞浩霆也不觉得意：“你还真会煞风景。”
直到虞浩霆拉着她进了一处庄园，顾婉凝才回过神来。只见这院落建在半山，亭台楼阁皆是倚山而筑，匠心野趣，木清花幽。她一起行来，听得身边山泉淙淙不竭，看那水面时，却有雾气满盈，竟是引的温泉，她心下猎奇，问道：“这是甚么处所？”
虞浩霆手上却涓滴不肯放松：“我冷。”
虞浩霆正从侍从手里接了军氅走过来，见她如许回眸一笑，不由怔住了。
周汝坤谨慎翼翼隧道：“您看会不会是康瀚民……”
虞浩霆替她盛了碗粥递过来：“你在外洋那么久，我觉得你会喜好栖霞多一些。”
那俞先生听了，淡淡道：“是人就总有弊端、把柄，周院长多加留意吧！”
院中的一棵柳树满枝嫩绿，轻风摇摆，顾婉凝坐在树下，眯着眼睛瞧着暮春暖阳，被这微风一拂，浑身的烦恼一时散了大半。她下了课，去药房里抓了药给外婆带来，外婆已煮了甜汤等着她。
“我又不是说钱的事！”舅母一啐，道，“我是看婉儿如许的边幅，好好筹算一下，不难结一门好婚事。女孩子花这些工夫读书毕竟是白搭。我也是念了高小的，现在如何样？就是你，大学也念了两年，还不是在洋行里给人打杂？”
“军部的事情现在我所知甚少。之前我亦摸索过龚煦初，他对虞靖远仿佛非常忠心，如果当初能压服他，何用打廖鹏的主张？”周汝坤叹道。
那老妇人笑道：“蜜斯客气了，我夫家姓文，您就叫我文嫂吧！”
顾婉凝玩皮地一笑，道：“我就是要教她们晓得，女孩子不是只要嫁人这一件‘顶要紧’的事！”
“哦？”
“你也要学她去干甚么红十字会的事吗？”
顾婉凝却摇了点头：“西洋的园林偶然候太直白，他们皇宫里的灌木都要修剪得普通凹凸，玩具一样；若说野趣，就是山林猎场，全凭天然。中国的园林讲究气韵活泼，就像你这里，既顺了山势又不全凭天然，匠心借了天成，才是真的好。嗯……”略一沉吟，接着道，“就像他们喜好钻石和红蓝宝，要先设想好格式图样，再选大小合适的一颗一颗嵌出来，分毫不错；中国人独爱玉器，碰到真恰好的质料，倒是要工匠依了那石头本身的形状去揣摩描画，必得不华侈那一份天然造化才好。”
顾婉凝睇着一簇簇乌黑的花朵在月色溶溶中一片明迷，心中亦今夕何夕地怅惘起来。虞浩霆站在她身后，见她如许入迷地立在花间，伊人如画，忍不住便将她揽在怀里。这一揽却轰动了顾婉凝，她肩头一挣，虞浩霆反而搂紧了她：“山上风大，我怕你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