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朔带了郭茂兰过来，虞浩霆打量了他们一眼，便叮咛卫朔：“你去看看婉凝那边如何样了。”卫朔踌躇了一下，还是带上门退了出去，虞浩霆不动声色地看着郭茂兰，说话的声气也安静无波：
郭茂兰含泪一呼，“咚”的一声跪了下来，强压住哽咽之声：“茂兰唯请一死。”
顾婉凝的嗟叹打断了他的话，两人一齐向床上看去，她羽翼般的睫毛颤巍巍地扇动着，眼睛还没有展开，肩上的痛感垂垂清楚起来，她本能地伸手去碰，却被人握住了：“婉凝，别动。”
固然医官查抄以后再三包管顾婉凝伤势无碍，虞浩霆却还是不肯放心，广宁火线事无大小一概交到汪石卿和唐骧处，直到傍晚时分林芝维出去跟他私语了几句，他才跟骆颖珊和叶铮叮咛一番走了出来。
顾婉凝俄然双唇嗫喏，像在喃喃说着甚么，虞浩霆俯下身子听了半晌，转头对卫朔道：“去叫小霍。”
不是的，不是四哥欠她一小我情，是他欠她的，是他！
叶铮觑着他的神采，还觉得他是担忧顾婉凝：“听医官的意义，应当是没事。四少这一时半会儿怕顾不上别的，另有的你忙，顾蜜斯的事你就别想了。”
麻药的效力垂垂散去，顾婉凝却还是昏沉无识，并没有真正醒过来，只是微微蹙起的眉头和低弱的嗟叹让人晓得她已然有了知觉。被铜黄灯罩滤过的微光映在她脸上，给那惨白的色彩晕出一点暖意，虞浩霆坐在床边的椅子上，怕她睡梦中牵动伤口，悄悄握着她的手，一动不动。
汪石卿随口说道：“小霍多数是回炮兵团去了，四少这会儿找他有急事吗？”
两小我站在廊下一时无言，卫朔俄然排闼出来：“总长问霍参谋在不在？”
虞浩霆眉峰一挑，霍仲祺道，“当时我们都没有留意，是婉凝先发觉……”他眼里一热，赶紧咬牙忍住，前面的话几近说不下，“都怪我，四哥，应当是我，我……”
“茂兰愧对四少，愧对虞军的袍泽兄弟。”郭茂兰的声音低了下去，“死不敷惜。”
虞浩霆这才转头扫了他一眼：“叶铮这些天很‘顾虑’你，你留意了。”
她小时候那样调皮，如许想着，颊边小小的酒涡就浮了出来，虞浩霆发觉她惨白的面孔上俄然有了笑意，心口倒是一阵轻微的刺痛：“婉凝，你是不是醒了？”
“四少！”
郭茂兰道：“是，但也不满是――茂兰孤负了四少，唯有效力阵前，马革裹尸以报。”
“是。”瞿星南道，“昨晚送霍公子和顾蜜斯出城的通行证明在是他的。”
顾婉凝重又闭上了眼睛，唇角吃力地浮出一个笑容来：“此次，四少欠……欠我一小我情。”
虞浩霆听罢，拍了拍他的肩：“你也不消急着回江宁了，我放你一个月的假，先回家看看，再去跟娄玉璞报导。”
“好，那你就留下吧。”虞浩霆说着便往门外走。
她嘟着嘴说：“我醒了你就走了。”
“总长！”等在办公室里的人一见他出去，立即挺身施礼，“星南有负总长所托，顾蜜斯……”
虞浩霆一怔，随即俯下身来，脸颊悄悄贴在她额上，新长出的胡茬儿悄悄刺着她：“嗯，是我欠你的，你要我如何还都成。只要你没事。”
郭茂兰一愣：“四少？”
顾婉凝前一回醒，不过说了几句话便又昏甜睡去，直到第二天下午，才真正复苏过来。她一醒来就发觉搁在身侧的右手被人虚笼着，伤口的痛苦还在，心中倒是非常的安宁。
“是，这件事对李敬尧百害而无一利。”瞿星南点头道，“昨晚熙泰饭店安保周到，混出来行刺的不止一小我，事前必定策划得非常谨慎。伤了顾蜜斯的枪手我本来留了活口，但是归去的时候，下头的人说他抢枪逃窜，被击毙了。我查了尸身，还没有眉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