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婆深深地叹了口气：“我也晓得，你的性子不像疏影，你母亲……她是太痴了……”她说到这里，俄然抬高了声音道：“婉儿，你的事情，他没有狐疑吧？”
虞浩霆目光一颤，站了起来：“我明天一早就走了，我不在，你有甚么事就奉告致轩。我不会过来的，你睡吧。”
“傻孩子，我就是担忧你将来，他如许的家世身份……婉儿，眼下他待你必定是千依百顺的。”外婆点头道，“只是将来如果有了甚么变故，你千万不要强求。”
她霍然转头，黑洞洞的枪口几近抵住了她的额头，她看不见握枪的人，但她晓得是谁。那枪从她面前缓缓移开，指向她身后。
她如何敢像呢？
她遽然坐直了身子，惶惑地看着他，正在这时，已经有丫头端了牛乳出去，虞浩霆接过来试了一口，递到她面前：“不烫的。”
顾婉凝赶紧握住她的手：“外婆，您别担忧！我不会有事的。说到底，他不过也是一时的兴趣，过了这阵子就算了。”
她俄然感觉，如果这些事她都不晓得该多好，或许她也会像母亲当年那样，就如许跟着他，信了他，把本身的平生都交在他手里……就算最后不过是一场空梦，也老是梦过的。
外婆的话叫她不晓得该难过还是该光荣。
她甚么都没有。
顾婉凝轻柔一笑：“您想到那里去了？我只想着早点离了他才好。您不是说过吗，我们一家人好歹总能过日子，将来也没有甚么好担忧的。”
他如许说着，顾婉凝的头垂得更低，既不敢看着外婆，也不肯看虞浩霆。而外婆的目光落在虞浩霆身上，眼神却有些游离：“四少言重了，我们如许的豪门小户，实在是不敢攀附，还是请您另觅佳配吧。”
“婉凝，醒一醒，婉凝！”
她靠在他怀里，他身上穿戴件红色的立领衬衫，温热的气味隔了衣裳烫着她的脸颊，他悄悄拥着她，等她静了下来，才俯在她耳边轻笑着问道：“你梦见甚么了？一向叫妈妈也就罢了，如何还叫卫朔？”
她闻声枪声，那件绣着白梅花的旗袍上洇开了一团一团的血雾，如何会？不是真的，都不是真的。那血溅在了她脸上，是温热的，不是母亲，是他，他受伤了，他如何在这里？他不能在这里。虞浩霆，你不能在这里！母亲呢？温热的血渗入了一朵一朵的白梅花……虞浩霆，你不能在这里……
顾婉凝死死咬在他肩上，她跟本身说要恨他，他那样逼她骗她折磨她，但是不晓得为甚么，她俄然一点恨他的力量都没有了。
“你的性子不像疏影”。
顾婉凝面上一热，别过脸去，虞浩霆迟疑了半晌，摸索着问道：“婉凝，我在这儿陪着你好不好？”
这世上的女子总觉得本身的情敌必是另一个更娇更艳更娇媚的女子。实在，真正碾碎了那些交谊的不过是权势好处罢了，跌到这个旋涡里来的，又岂止是她母亲一小我？
她想起昨日婚礼上的康雅婕，那样的光彩夺目，世人钦羡，说到底，也不过是一桩买卖。即便是当年夺了她母亲幸运的陶淑仪，不也是另一场买卖吗？
他为甚么要如许对她？他还嫌她陷得不敷深吗？他必然要把她拽进万劫不复的地步吗？她慌乱地想着，惊觉鼻息间一股淡淡的腥甜，下认识地便松了口，方才闻声虞浩霆低不成闻地“嘶”了一口寒气。
顾婉凝俄然想起了甚么，喃喃道：“那天……你也伤在这里……”她说着，内心气恼，竟有几颗泪珠滚了下来。
房间里只剩下婆孙二人，外婆在顾婉凝手上悄悄拍了两下：“婉儿，他刚才……我一瞥见他就想起当年……也如许跟我说，毫不会让你母亲受半点委曲。这世上的事情如何会是如许？如何会是如许？”她说着，双眼一闭，一行眼泪无声无息地滑落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