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婉凝轻柔一笑:“您想到那里去了?我只想着早点离了他才好。您不是说过吗,我们一家人好歹总能过日子,将来也没有甚么好担忧的。”
顾婉凝停在他身后,淡然说了一句:“四少的公事不是我该问的。”也不等虞浩霆再说甚么,便出了餐厅。
虞浩霆寥落地一笑:“你叫我走。我这么叫你惊骇吗?”
虞浩霆顺着她的目光扫了一眼,笑道:“我就晓得你舍不得我,费了这么大的力量给我留个暗号,好叫我每天都念着你。”
顾婉凝冷静咬着嘴唇不肯开口,虞浩霆悄悄抚着她的头发:“你不消怕,我明天就走,你好多天都不消瞥见我了。”
他走出两步,俄然又停了下来,回过甚深深地望了她一眼,回身走了出去。
虞浩霆皱眉笑道:“早就没事了。”贰心中一动,伸手托在了婉凝腮边,“你这几颗眼泪我可要好好留着,可贵你为我哭一回。”
她霍然转头,黑洞洞的枪口几近抵住了她的额头,她看不见握枪的人,但她晓得是谁。那枪从她面前缓缓移开,指向她身后。
顾婉凝低头握着杯子,仓猝喝了一口,等那丫头带上门出去,才微微抬了眼,去打量虞浩霆的肩膀,只见几点血痕已从他衬衫上渗了出来。
她遽然坐直了身子,惶惑地看着他,正在这时,已经有丫头端了牛乳出去,虞浩霆接过来试了一口,递到她面前:“不烫的。”
她闻声枪声,那件绣着白梅花的旗袍上洇开了一团一团的血雾,如何会?不是真的,都不是真的。那血溅在了她脸上,是温热的,不是母亲,是他,他受伤了,他如何在这里?他不能在这里。虞浩霆,你不能在这里!母亲呢?温热的血渗入了一朵一朵的白梅花……虞浩霆,你不能在这里……
顾婉凝轻声道:“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,隔了这么远,并且我们在江宁也没有甚么熟谙的人。”
顾婉凝立即垂了眼睫,从他怀里向外一挣,虞浩霆却揽紧了她:“婉凝,等我返来你再气我,行吗?我明天一走,真的好些日子都见不到你了。”他说着,低头在她发间悄悄一吻,冷不防肩头突然一疼,竟是顾婉凝张口咬在了他肩上。虞浩霆却浑然不觉普通,仍然拥着她柔声说道:“我甚么都不怕,就怕你内心没有我。明天早晨你出来看我,你不晓得我内心多欢畅……宝贝,等我返来你再气我吧……”
“你骗我。”
“你的性子不像疏影”。
可她不恨他又能如何呢?
顾婉凝一怔,惊奇地问道:“我还说甚么了?”
他为甚么要如许对她?他还嫌她陷得不敷深吗?他必然要把她拽进万劫不复的地步吗?她慌乱地想着,惊觉鼻息间一股淡淡的腥甜,下认识地便松了口,方才闻声虞浩霆低不成闻地“嘶”了一口寒气。
“你的性子不像疏影,你母亲……她是太痴了……”
他如许说着,顾婉凝的头垂得更低,既不敢看着外婆,也不肯看虞浩霆。而外婆的目光落在虞浩霆身上,眼神却有些游离:“四少言重了,我们如许的豪门小户,实在是不敢攀附,还是请您另觅佳配吧。”
而她呢?
她俄然感觉,如果这些事她都不晓得该多好,或许她也会像母亲当年那样,就如许跟着他,信了他,把本身的平生都交在他手里……就算最后不过是一场空梦,也老是梦过的。
谁?谁在她身后?妈妈……妈妈……你快走!不对,他不会朝妈妈开枪的,不会的。那是谁?他要杀谁?是他吗?虞浩霆,你如何在这里?你不能在这里,你如何一小我?你走!卫朔呢?别开枪!她用手去扳那支枪,却如何也扳不动。别开枪!虞浩霆,你走啊!但是,握枪的人俄然扣住了她的手腕,他的面庞垂垂清楚起来,唇角掠过一丝嘲笑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