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四哥不一样,大家都感觉虞浩霆孤冷傲岸,但是大家也都不得不说他傲得起。从小到大,不管在哪儿,不管做甚么事,只要有虞浩霆在,毫不会有人能比他做得好,就连军需物质的账目数字他听过一遍都能记着,汪石卿都自愧不如。他返国这几年,从邺南火线到旧京再到江宁,提起虞四少谁都要说一个“服”字。罗立群、许卓清那班心高气傲的军中少壮开初都觉着他不过是仰仗父荫,谁知没过多少日子,不是被他清算得服服帖帖,就是叫他皋牢得肝胆相照。
霍仲祺从小到多数是被宠惯的。他年纪小,生得标致,嘴又甜,在霍家自不必说,便是到了虞家、谢家也都极得宠,长辈宠嬖,兄弟照拂,姊妹欢乐,养出了一副百无忌讳的脾气。他这些天揣摩下来,竟感觉如何跟家里交代,如何跟虞浩霆交代,实在都没甚么好担忧的。霍家就他这么一个儿子,天大的祸闯出来,父亲母亲到最后也只能认了。
霍仲祺在汪石卿这里略加洗漱,便开车去了竹云路。
霍夫人一愣:“你本年才二十岁,你晓得一辈子有多长?”
霍仲祺沉吟了一下,昂首笑道:“我另有点事情,换件衣服就走,就不去烦四哥了。”
霍仲祺原觉得父亲关他几天,气消了也就罢了。没想到一向过了元宵节,官邸里的侍从保卫还是不放他出去,霍万林也还是不见他,乃至还叮咛下来,连电话都不准他接。
霍夫人听他连珠炮似的抢白了本身一通,理了理眉目,道:“不管后果结果是如何。她既然已经是浩霆的人了,你就不能再动这个心机。”
霍夫人以手扶额,沉默很久,起家走了出去。
霍夫人屏退了下人,走到霍仲祺床边坐下,霍仲祺一言不发,反而翻过身去,背对着母亲。
不过,她老是不讨厌他的吧?
“你到底闯了甚么祸?叫你父亲生这么大的气。”汪石卿皱眉问道。
霍仲祺抬眼望着他,墨黑的瞳人里皆是笑意:“石卿,你真是好人。”
霍夫人又是好气又是好笑,语重心长地说:“你是霍家的儿子,你要晓得,这世上有很多事都比你喜好的女孩子要紧。你喜好她是一时的,但有些人、有些事倒是一辈子的。”
霍仲祺俄然坐了起来,直视着母亲道:“那我如果一辈子都喜好她呢?”
他这二十年熟谙的人里,世家后辈、青年才俊如过江之鲫,可平心而论,叫他自认低了一头的只要虞浩霆,连邵朗逸他都感觉不敷……倒不是说邵朗逸不好,只是邵朗逸为人处世总让他感觉有种无可名状的淡,对人对事对情对景看似东风温暖,实在淡不留痕。谢致轩那样的是玩世,邵朗逸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却只要一个“厌”,乃至他连“厌”都厌对劲兴阑珊,纳兰词里头那句“不知何事萦度量,醒也无聊,醉也无聊”,真逼真切说的就是他。
霍仲祺倔强地抿着唇:“我就是晓得。”他说着去拉霍夫人的手,“母亲,求你了,你放我出去吧。大不了我带她走,今后再也不回江宁就是了。”
至于虞浩霆那边,四哥办事向来都是果断磊落,既然撂开了手,那就是算了,再没有难堪顾婉凝的事理,何况,虞家四少想要甚么样的曼妙才子没有?时候一久,也就记不得很多了。他和虞浩霆一贯亲厚,就算他和婉凝在一起,或许会叫四哥一时有那么一点不痛快,可也不是甚么活结。大不了他带她走,海内不敷远就出国去,叫他们眼不见心不烦就是了。
汪石卿悄悄一叹:“你就算躲着你父亲,也要给家里打个号召,别让你母亲担忧。”